近距离的危机
胖子李伟家的风波暂时告一段落，但笼罩在苏念几人心头的阴云却并未散去，反而因为墨小雨带回来的不确定信息而变得更加浓重。两种可能，两种截然不同的应对方式，像两条岔路摆在面前，选错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魇祷玉？古僰族诅咒玉符？”钟浩然挠着头，一脸纠结，“听起来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关键是还不确定是哪一个？这咋搞？难道要我们猜硬币决定对策吗？”
苏念面色沉静，但眼神深处也带着凝重：“不确定比确定一种更麻烦。如果是‘魇祷玉’，我们或许可以尝试寻找至阳之物克制，或者用净化类符箓冒险一试。但如果是‘诅咒玉符’，贸然用强阳之力冲击，可能会直接引爆诅咒，后果更难预料。”
墨小雨点了点头，补充道：“而且根据记载，这两种邪器的炼制方法和核心都不同，破解的关键点也迥异。认错了，我们所有的努力可能都是徒劳，甚至会是火上浇油。”
三人陷入沉默，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敌暗我明，甚至连敌人的真面目都模糊不清，这种无力感让人倍感压抑。
“不能再等了，”苏念打破沉默，“李明飞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那玉的邪气也在增长。我们必须尽快确认它的来历。小雨，你查到的古籍里，有没有关于这两种玉更具体的、可以区分的特征描述？比如符文的具体笔画差异，或者在不同时辰、不同环境下会有什么特殊反应？”
墨小雨努力回忆着屏幕上的内容，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记载都很模糊，尤其是符文细节，绘图本就简略，年代久远更是难以分辨。至于特殊反应……‘魇祷玉’提到畏强光雷火，‘诅咒玉符’则说其诅咒之力在月圆或特定煞位会增强……但这些都需要特定条件去验证，而且动静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钟浩然烦躁地捶了一下桌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只能干看着？”
苏念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墨小雨和钟浩然，缓缓说道：“或许，我们该换个思路。既然从古籍上暂时无法确定，那么……从它的来源入手呢？”
“来源？”墨小雨和钟浩然同时看向他。
“嗯，”苏念点头，“李明飞的那块玉，据说是他从古玩市场淘来的。虽然摊主的话不可信，但那个市场，那个环境，或许会留下一些线索。有些常年混迹古玩行当的人，尤其是那些接触‘阴物’、‘生坑货’的，眼力或许不如相字脉渊博，但经验可能更‘接地气’。我们可以去那个古玩市场打听看看，也许能了解到这块玉最初出现时的一些情况，或者摊主的来历，甚至可能找到见过类似物件的人。”
这是一个笨办法，像是在大海捞针，但却是目前除了干等之外，唯一可行的、主动出击的策略。
“古玩市场……”墨小雨若有所思，“这倒是个方向。就算打听不到这块玉的具体来历，能了解一下那个摊主也好，说不定能顺藤摸瓜。”
钟浩然也来了精神：“总比在这儿瞎猜强！老大，你说哪个古玩市场？我这就去打听！”
“别急，”苏念按住他，“我们一起去，但要小心。那种地方鱼龙混杂，而且涉及这种邪门的东西，摊主未必简单。我们装作对古玩感兴趣的学生，旁敲侧击，不要直接提李明飞和那块黑玉，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计划初步定下，三人都觉得有了方向，尽管前路依旧迷茫，但总好过原地踏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还没来得及动身前往古玩市场，危机便以一种更直接的方式找上门来。
这天下午，墨小雨独自一人去上公共选修课《中国古代文化赏析》。课程结束，她随着人流走出教学楼，正准备给苏念发消息商量去古玩市场的时间，一个熟悉而令人厌恶的身影就堵在了她的面前。
正是李明飞。
他今天似乎特意打扮过，头发抹得锃亮，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休闲装，但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青黑和隐隐的血丝，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外强中干的感觉。他手里依旧拿着一束花，脸上堆着自以为深情的笑容，眼神却如同黏腻的触手，在墨小雨身上扫来扫去。
“小雨，真巧啊，又见面了。”李明飞上前一步，试图靠近。
墨小雨眉头立刻蹙起，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语气冰冷：“不巧，请让开。”
“别这么冷淡嘛，”李明飞嬉皮笑脸，又往前凑，“你看，我每次见你都带花，诚意十足。给个机会，一起吃个饭？我知道学校外面新开了一家西餐厅，味道很不错……”
“我说了，不需要，请你让开！”墨小雨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不耐和警告。周围有路过的同学投来好奇的目光。
李明飞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被屡次拒绝的羞恼。他胸口那块黑玉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波动，一丝阴冷的气息逸散出来，让他觉得心头火起，一股“必须得到她”的执念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
他非但没有让开，反而又逼近一步，几乎要贴到墨小雨身上，语气也带上了一丝强硬：“墨小雨，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李明飞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在这学校里，还没我搞不定的女人！”
他伸手就想强行去拉墨小雨的手腕。
就在这时，一只沉稳有力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精准地格开了李明飞的手。
“同学，光天化日之下，对女同学拉拉扯扯，不太好吧？”
苏念和钟浩然及时赶到。他们原本约好课后碰面，钟浩然眼尖，远远就看到李明飞缠着墨小雨，立刻和苏念赶了过来。
苏念站在墨小雨身前，将她护在身后，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看着李明飞。钟浩然则叉着腰，吊儿郎当地站在另一边，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着李明飞，嘴里啧啧有声：“哟，这不是李少吗？怎么，追女孩子追到要动手动脚了？你们家就是这么教你的？”
李明飞被突然出现的两人打断，尤其是苏念那看似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神，让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但随即，胸口的黑玉传来一股更强烈的阴寒气息，瞬间将那点心悸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挑衅的暴怒。
“苏念！钟浩然！是你们！”李明飞咬牙切齿，眼神阴鸷，“我跟墨小雨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们来管！给我滚开！”
他情绪激动，动作幅度也大了起来，衣领随着他的动作扯开了一些。
就在这一瞬间，苏念、钟浩然和墨小雨的目光，都捕捉到了他脖颈下，那根黑色绳子系着的物件——那块黑玉的大部分终于暴露了出来！
那块玉大约拇指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毫无光泽，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玉的形态……并非规整的圆形或方形，而是一种不规则的、略显扭曲的扁平状。最关键的是，上面雕刻的符文！
那并非墨小雨之前猜测的任何一种！符文线条古拙而怪异，弯弯曲曲，构成一个极其复杂的、仿佛无数只细密眼睛嵌套在一起的诡异图案！只是惊鸿一瞥，就给人一种头晕目眩、心神不宁的感觉，仿佛那些“眼睛”都在同时注视着外界，充满了恶意与窥探感！
这符文风格，与“魇祷玉”记载的“扭曲人形”和“古僰族诅咒玉符”的“古朴诡异”都截然不同！这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甚至古籍中都未曾明确记载的诡异纹路！
墨小雨心中剧震，之前的两种猜测被瞬间推翻！这玉的来历，恐怕比想象中还要诡异和陌生！
苏念也是眼神一凝，他强大的灵觉能清晰地感受到，当那玉暴露的瞬间，一股更加浓郁、更加污秽的阴邪之气弥漫开来，其中还夹杂着一种令人极其不适的“窥视感”。
钟浩然更是感觉浑身不舒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自己身上扫过，他体内的钟馗法力都自发地微微躁动起来，显示出对那玉的强烈排斥。
“你看什么看！”李明飞察觉到他们的目光，立刻警惕地将衣领拉好，恶狠狠地瞪着苏念，“我警告你们，别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似乎也意识到刚才的失态，撂下狠话，又深深看了一眼被苏念护在身后的墨小雨，眼神中的贪婪与怨毒几乎化为实质，然后才冷哼一声，带着满身的阴戾之气，转身快步离开。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见没打起来，也渐渐散去。
“没事吧，小雨？”苏念回头看向墨小雨。
墨小雨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发白，不是因为害怕李明飞，而是因为那块玉给她带来的冲击：“我没事。但是……那块玉的符文，我从未见过！之前的两种猜测，恐怕都错了！”
钟浩然也凑过来，心有余悸地说道：“靠！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刚才感觉像被一大堆苍蝇盯着一样，浑身发毛！”
苏念望着李明飞消失的方向，眼神无比凝重：“看来，这块玉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麻烦。它的来历，恐怕超出了常规的认知。”
他顿了顿，看向墨小雨和钟浩然：“古玩市场，必须尽快去一趟了。或许只有找到它的源头，才能弄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以及……该如何对付它。”
三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近距离的接触，非但没有解开谜团，反而让危机显得更加诡异和不可测。
与此同时，在林晚的宿舍里。
原本安静趴在窗边晒太阳的布欧，猛地抬起头，全身雪白的毛发在这一瞬间根根倒竖！它那双异色瞳死死地盯着窗外某个方向，喉咙里发出不再是低呜，而是充满威胁和极度厌恶的、如同小型猛兽般的低吼声，身体弓起，做出了戒备的姿态。
就在刚才，它清晰地感知到，那股一直萦绕不散的阴秽气息，陡然间变得极其强烈和活跃，并且其中还夹杂了一种让它都感到强烈不安的、“非此界”的窥探意志！
林晚被布欧这前所未有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放下书，走过去将它抱在怀里，感受到它身体的紧绷和微微颤抖，担忧地抚摸着它的后背：“布欧？怎么了？别怕，我在这里。”
布欧在她怀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但那双眼睛依旧警惕地望着窗外，低吼声渐渐平息，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种焦虑的、断断续续的咕噜声。
林晚的心也提了起来，她隐约感觉到，布欧的异常，一定和苏念他们正在面对的麻烦有关。她拿起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苏念打个电话。
暗处的危机，似乎因为这次近距离的冲突，而被进一步触动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