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山觉得没有太阳的午后不冷不热,特别适合睡觉。
所以招呼大家回去养养神,明天上午十点去打谷场集合。
送走了所有人,戴山关起房门研究起桌上的一沓子符。
透过镜片看出,每一张符都是有用的,且灵气十足。
这是一横兄给子女的拳拳关爱啊!
想当年他也有很多的,能豪横地一撒一大把,现在囊中羞涩,画两张废去半条命。
所以说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啊!
戴山打开皱巴巴的书,对照着把符开始分类。
想到肖年成、朱贵喜和沈得福将符送过来时,那欲言又止、扭扭捏捏的样子就好笑。
那几滴牛眼泪没白花,三个人都长了见识,可惜没有一个有天赋的。
这里一共三十张平安符,十二张往生符、十二张魂飞魄散符。
啧啧啧,果然还是一横兄,这些符不陈旧,貌似不超过两年。
听说一横兄身体挺硬朗的,这是画符不受影响啊!
真好!
不像他,画符废命!
去了一趟镇上,看着幼儿园上空比昨天还浓的黑气团,以及一些人家门缝里透出的晦气,他都做好血溅鸟村的打算了。
埋哪儿都想好了,遗嘱就打算晚上写的,明天开个大会跟村民们交代遗言……
幸亏灵机一动!
柳暗花明啊!
感谢一横兄!
真是我戴家的一线生机啊!
戴山把平安符拿了十二张放到魂飞魄散符和往生符旁边。
然后拿出一张纸,认真写着借条。
……
十点,太阳露了半个脸,电线杆的大喇叭里传出戴山的声音。
“喂……喂……各位乡亲,请到打谷场集合,请大家到打谷场集合……”
肖燕和家人们踩着点往打谷场走,路过几片甘蔗田,发现才短短的一小节,蔗形蛇这会儿一装就露馅。
打谷场非常豪横地铺着水泥,还有一个大的水泥台阶,上面立着一根高铁杆,最顶上飘扬着红红的国旗。
戴山穿着整齐的干部装,站在台阶上,拿着话筒,“……感谢党,感谢国家……让我们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富裕的生活来之不易……”
一段斗志昂扬的爱国宣言,迎来掌声雷动。
接着是科学与生活讲谈,重点是雷和电的安全与防护。
戴山让村委会的其他成员来了一场实地演练,虽然打谷场有八九十人,所有的村民都有序地积极配合,显然各种演练是家常便饭。
南泽镇淳朴的人民哪见过这种阵仗,一愣一愣地跟在后面模仿各种动作,真真是见了大世面了。
涉及到镇上幼儿园的重大凶杀案,村妇女主任咬牙切齿地讨伐了这个凶犯,村民们义愤填膺地骂着畜生、败类……
戴山接过话筒,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各位乡亲,从今天起,为了确保大家的人身安全,我们村实行签到制。”
底下有人小声地交谈。
“每天出门的要到村委会说一声,如果要在外过夜的尽量打个电话让大家放心。虽然新时代来临了,但是天灾人祸防不胜防。”
村民们都点头表示赞同。
“我们梅家村发展到现在不容易,从原来的七八户人家到如今的二十几户,从原来的小山沟发展到现在良田千亩,那都是乡亲们一铲子一铲子开垦出来的……”
“我们能活到现在,看到新时代,是我们的幸运……请大家珍爱生命,把我们梅家村越建越好!”
村民们都红着眼睛拼命鼓掌,嘴里一个劲儿地说“好!好!好!”
肖燕和家人们晕晕乎乎地跟着大家往回走,有好多热心的村民来打招呼。
鸟村原住民就七八户人家,一大半都是外来户,所以对于肖家人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沈得福、肖年成和朱贵喜在大会之后觉得热血澎湃,正气凛然,什么魑魅魍魉在面前都不带怕的。
呃!
还是有一点点怕的。
三人昨天晚上通了个气,发现戴上那个奇怪的眼镜见到的世面不一样。
再一问朱金平和沈银林,又是另一番场景。
几人觉得戴山的眼镜是不是类似于万花筒那种,怀疑戴山是想让他们验证什么科学实验。
回到戴山家的时候,有一个憔悴的老太太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
老太太看见戴山,眼角含泪,“村长,你救救小虎吧!他烧了一天一夜,还说胡话。”
肖燕和家人们没有多事,进院子里乖乖等着,
“简大姐,你先别慌!小虎前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简老太太捂着嘴低声说:“他前天下午回镇上了,说看到隔壁家的明明了,可那孩子在幼儿园被杀了啊!”
“啊?”
戴山瞪大眼珠,着急道:“不是让你们把孩子留在村里的吗?”
简老太太搓了搓手心,苦着脸说:“村长,你也知道我那亲家母是个夜叉,儿媳妇会吹枕头风,庆军又是个会疼人的,哎!我也是没办法了!”
戴山此时一股无名火,难道要他现在赶去镇上,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他的眼镜搞一次只能保持三天。
翁家老太太被劈死搞了一次,扔了张往生符。
佳佳飘回来搞了一次,扔了两张往生符。
“医生怎么说?”
“在医院输液了,烧没退。那亲家母还请了隔壁村的马婆子,喝了符水,孩子快不行了……”
老太太声音越说越低,有点羞愧地低着头。
戴山虎着脸冷哼一声,“马婆子不是挺神的吗?”
简老太太眼泪汪汪的,“村长,您就去看看吧!”
“你去看了吗?”
“没有,是庆军打电话给我的。”
“所以,你儿子一个电话,我就得乖乖地去镇上。到了怎么说?我一个兽医,去给人看病?我一个村长,去给人祛邪?”
戴山打断简老太太的话,用下巴点了点村委会办公室的方向,“去打电话,让你儿子把小虎抱回来,过时不候。”
特么的,怎么哪儿哪儿都有那个马婆子,学了点把式看把她给能得不行了。
戴山气呼呼的进院子,一看这么多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用力揉了一把脸,“村里的小孩发烧了,居然听一个老婆子的,个封建迷信的,没个真本事,瞎折腾。”
“哦,对了,金平、银林,你们来西厢房,对着这铜盆用童子尿消消毒。这晦气除了两晚了还在呢!”
戴山打开西厢房的门,众人看到一个铜盆,扇子和网兜被很多红线五花大绑,放在里面。
红线上有符纸和铜钱,旁边还有燃到一半的蜡烛。
这是什么科学实验吗?
谁也不敢问!
“山爷爷,我这会儿没有!”
“山爷爷,要把红线拆了吗?”
“我给你们准备了菊花茶,清凉降火的。红线不用拆,你们对着滋就行。”
戴山指着坐在堂屋茶桌边猛灌水的戴鱼,“你们俩去和鱼叔一起喝茶。”
也不知道菊花茶有没有加其他不知名的料。
谁也不敢问。
沈得福悄悄问;“戴鱼兄,你今年多大了?”
戴鱼不好意思地伸出三根手指,“三……三十。”
懂的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