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刚把阿吉从塌了半边的篱笆桩里拽出来,后颈就被一滴冰凉砸中——不是普通的雨,那滴“雨”砸在皮肤上竟带着黏腻的触感,他抬手一抹,指尖沾着暗红的液体,凑到鼻尖一闻,是混着腐土味的血腥气。
“不对劲!”苏九璃的声音突然发紧,她攥着符纸的手猛地收紧,符纸边角被捏得发皱,“上一章我们从玄门逃出来时,天边还是晴的,怎么会突然下雨?”她话音刚落,头顶的云层就像被人泼了墨,瞬间从灰白变成浓黑,紧接着,“哗啦啦”的声响砸下来,不是雨丝,是成团的暗红液体,像有人在云层上捅开了无数个血窟窿,浓稠的“雨”滴砸在荒村土坯房的屋顶,竟“滋啦”冒出白烟,瓦片上的青苔瞬间被烧得焦黑。
阿吉被这阵诡异的雨浇得一哆嗦,下意识往林野身后躲:“我靠!这是下血雨了?野哥你看,这雨砸在地上,土都变成黑的了!”众人低头看去,原本黄褐色的泥土被暗红雨水一浇,竟像被泡软的烂肉,脚踩上去能陷进半指深,拔脚时还能扯出细细的血丝,像土里面藏着无数根血管。
更诡异的是雨幕里的声响——除了“哗啦啦”的落雨声,还混着细碎的“咯吱”声,像是有人在啃咬骨头。阿鱼突然指着不远处的歪脖子树尖叫:“你们看那棵树!”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暗红雨水正顺着树干往下流,树皮上竟慢慢浮现出一张张模糊的人脸,每个脸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求救,可从树里传出来的,却是“咯吱咯吱”的啃咬声。
“是‘蚀魂雨’,玄门里的鬼怨气太重,引出来的雨。”苏九璃拉着瑞雪往最近的一间土屋跑,“快进去躲躲!这雨沾多了会蚀人的魂魄,刚才那棵树上的人脸,就是之前被雨浇透的人,魂魄被蚀在树里了!”
林野拽着还在发愣的阿吉跟上,五个人挤在破旧的土屋里,门板关不严实,暗红雨水顺着门缝往里渗,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竟慢慢浮起几缕头发,发质细软,像是女人的。阿吉赶紧用脚把水洼踩散,嘴里嘟囔着:“这破副本也太邪门了,下的雨都带头发,再这么下去,我头发都要被吓得掉光了。”
苏九璃没理会他的玩笑,从背包里掏出爷爷留下的札记,翻到夹着黄符的那一页,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刚才我们闯的那扇血门,不是普通的玄门,是‘噬魂玄门’,门后藏的是‘血面鬼’。这种鬼是被枉死之人的血裹着怨气凝成的,每扇噬魂玄门里的血面鬼,杀戮人数都不一样——杀戮越多,鬼的怨气越重,模样也越恐怖。”
“杀戮人数还分等级?”阿吉凑过来,指着札记上的插画——画里的血面鬼脸上满是血窟窿,每个窟窿里都嵌着一只眼睛,“那咱们刚才遇到的这只,杀了多少人?”
“最少八十个。”苏九璃的声音沉了下去,“札记里写着,噬魂玄门的门框上会刻‘血纹’,每道血纹代表十条人命。刚才那扇门的门框上,刻着八道血纹,而且最后一道血纹还是新的——应该是上一章小刚他们队里,被鬼杀死的人,凑齐了第八十条人命。”
瑞雪听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往阿鱼身边靠了靠:“那……那血面鬼会不会追过来?刚才在玄门后面,我好像看见它的影子了,飘在半空中,手里还拎着个血淋淋的东西,像是……像是人的胳膊。”
阿鱼拍了拍她的手背,刚想安慰两句,突然,门外的雨幕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林野猛地站起身,走到门边,透过门板的缝隙往外看——只见暗红雨幕里,有三道人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正是上一章从土屋逃出来的强子、李伟和阿凯。
“是小刚的队友!”林野回头对众人说,“他们好像也在被什么东西追。”话音刚落,就听见强子的喊声:“开门!快开门!那只鬼追过来了!”
阿吉刚想开门,被苏九璃一把拦住:“别开!他们身上沾了太多血雨,说不定已经被鬼盯上了!”可已经晚了,阿凯已经冲到了门口,猛地撞开木门,跌进了屋里,强子和李伟紧随其后,身后的雨幕里,隐约飘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影子的脸上满是血窟窿,正朝着屋子的方向飘过来。
“快关门!快!”强子嘶吼着,阿吉赶紧和林野一起顶住门板。门外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门板剧烈地晃动着,门缝里渗进来的暗红雨水突然变多,还混着几滴带着血的眼泪——不是人的眼泪,是黑色的,滴在地上竟慢慢凝成了小小的血面鬼模样。
屋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强子几人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恐惧,却没多少悲伤——毕竟他们和小刚认识没多久,只觉得可惜少了个带队的。苏九璃盯着他们身上沾着的血雨,突然皱起眉:“你们身上的血雨不对劲,里面裹着血面鬼的怨气,再不清掉,怨气会钻进你们的身体里。”
她刚想掏出符纸,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划破了屋里的寂静——是瑞雪!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瑞雪原本苍白的脸瞬间变得铁青,眼睛里的瞳孔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像两团燃烧的鬼火。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双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留下几道血痕。刚才还带着哭腔的声音,此刻变得嘶哑又诡异,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低吼:“……八十个……还不够……你们……都得死……”
“瑞雪!”阿鱼惊呼一声,连忙冲过去想拉住瑞雪的手,却被她猛地推开。瑞雪抬起头,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暗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野和苏九璃,眼神里充满了嗜血的欲望。她的手指开始变长,指甲变得又尖又黑,像血面鬼的爪子一样,朝着离她最近的阿吉抓去。
林野反应最快,一把拽过还在发愣的阿吉,往旁边一躲,瑞雪的爪子擦着阿吉的胳膊抓了过去,在墙上留下五道深深的抓痕,泥土簌簌地往下掉。苏九璃从腰间摸出一张黄符,往前一抛,黄符在空中燃起蓝色的火焰,朝着瑞雪飞了过去。
“滋啦——”黄符贴在瑞雪的额头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蓝色的火焰瞬间窜起,瑞雪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叫,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挣扎。她额头上的黄符很快就变成了黑色,然后“啪”地一声碎成了粉末。
瑞雪停下了扭动,眼睛里的暗红色更深了。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苏九璃,嘴角的笑容越来越诡异:“……黄符……没用的……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苏九璃脸色一变,她知道,这是血面鬼附在了瑞雪的身上。刚才那道黄符,只是暂时压制住了血面鬼的怨气,并没有把它从瑞雪的身体里逼出来。而外面的蚀魂雨还在不停地下着,血面鬼的怨气只会越来越重,再这样下去,瑞雪的身体迟早会被血面鬼的怨气蚀透,到时候,就算能把血面鬼逼出来,瑞雪也活不成了。
强子几人吓得缩在墙角,不敢出声。阿凯盯着被附身的瑞雪,突然颤抖着说:“刚……刚哥就是被这样杀死的……这只鬼附在了他的身上,然后……然后从他胸口穿了个大洞……”
林野紧紧握着拳头,眼神冰冷地盯着被附身的瑞雪,又看了眼窗外越下越急的蚀魂雨,沉声道:“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把血面鬼从瑞雪身上逼出来。阿吉,你去把门顶住,别让外面的怨气进来;阿鱼,你去把屋里能烧的东西都找出来,等会儿我和九璃施法时,需要用火焰压制血面鬼的怨气。”
阿吉和阿鱼连忙点头,转身去做准备。阿吉跑到门口,用后背顶住破旧的木门,木门被外面的风吹得“吱呀”作响,像是随时会被吹开。阿鱼则在屋里翻找起来,把墙角堆着的破旧柴禾、桌椅腿都抱了过来,堆在屋子中间。
苏九璃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糯米,撒在瑞雪周围,糯米落在地上,遇到从瑞雪身上散发出的怨气,瞬间变成了黑色。她又掏出一把桃木钉,递给林野:“等会儿我念咒语时,你就把桃木钉钉在瑞雪周围的地上,形成一个困阵,暂时困住血面鬼的行动。记住,桃木钉一定要钉在糯米形成的黑圈上,这样才能起到作用。”
林野接过桃木钉,点了点头。他看向被附身的瑞雪,只见瑞雪正死死地盯着他们,嘴角流出血红色的涎水,身体微微前倾,像是随时会扑上来。外面的蚀魂雨还在砸着屋顶,漏下来的雨水滴在地上的水洼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和瑞雪喉咙里发出的低吼混在一起,让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股阴森恐怖的氛围里。
苏九璃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双手结印,嘴里开始念起咒语。随着咒语声响起,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金光,金光落在瑞雪身上,瑞雪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林野抓住机会,拿起桃木钉,朝着瑞雪周围的黑圈冲了过去。就在他准备把第一根桃木钉钉进地里时,瑞雪突然猛地抬起头,暗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然后朝着他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