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光,弹指即逝。
周家庄,早已不是半月前的模样。
曾经寂静的山村,如今处处透着一股蓬勃的朝气与活力。
以学堂旧址为中心,一片崭新的建筑拔地而起,规划得井井有条,这便是“武备学堂”的雏形。
演武场上,数百名新入学的弟子身穿统一的灰色短打劲装,正在周小虎的喝骂声中,汗流浃背地站着桩功。
“腰胯不松,气血如何下沉!你们是木头桩子吗!”
周小虎如今担任武道总教习,性子里的火爆与严苛被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手持一根藤条,在队列中来回巡视,稍有不对,便是毫不留情的一鞭子抽过去。
不远处的林地边缘,周老实带着另一批学员,教授着狩猎与追踪的技巧。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看这脚印的深浅,这头野猪至少有两百斤。风是从北边来的,我们得从下风口绕过去,不然它闻着味儿就跑了。”
学员们聚精会神,将这些宝贵的山林经验牢牢记在心里。
另一侧,专门开辟出的女子学堂里,周悦儿一身利落的装束,正带领着几十名女学员练习着一套简洁有效的防身术。
“都记住了,遇上坏人,不要想着硬拼,要打他最脆弱的地方!眼睛、喉咙、下阴!”
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让这些曾经柔弱的女子眼中,也多了一丝名为“力量”的光芒。
而学堂最深处的院落,则终日飘散着浓郁的药香。
周三省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科学怪人,带着几个颇有天赋的弟子,在周明提供的“现代医学”与“药理学”理论指导下,废寝忘食地研究着各种药材的搭配与效用。
周明负手站在学堂的钟楼上,俯瞰着这欣欣向荣的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传道授业,众生领悟反哺自身。
这半个月,随着三百名学员入门修炼,一股股微弱但源源不绝的感悟暖流,不断汇入他的识海,让他对自身功法的理解愈发深刻。
“先生。”
周小七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声音沉稳。
“清泉镇的王记粮行和李家布庄,派了管事前来拜访,人已在会客厅等候。”
周明转过身,神色不变:“意料之中。走吧,去会会他们。”
会客厅内,一个满脸堆笑的胖子和一个眼神精明的瘦子正坐立不安。
他们便是王记粮行的王管事与李家布庄的李掌柜。
见到周明进来,两人连忙起身,脸上堆满了恭维的笑容。
“哎呀,这位想必就是周先生吧?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王管事一揖到底,姿态放得极低。
“周先生文武双全,为民除害,实乃我邵清县之福啊!”李掌柜也跟着吹捧。
周明温和一笑,伸手虚扶:“两位管事客气了,请坐。小七,上茶。”
一番虚与委蛇的客套后,王管事终于忍不住,试探着开口:“周先生,您这学堂办得是真好,我等佩服。只是……这三百多张嘴,每日吃喝,想必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吧?”
周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淡淡道:“还好,剿灭黑风岭缴获的粮食,暂时还够用。”
李掌柜眼珠一转,接话道:“这天儿也渐渐热了,黑风岭那些皮货,怕是不好存放。先生若是有意出手,我们李家布庄,愿以市价收购。”
名为恭贺,实为刺探。
他们想知道周家庄的底细,想知道这股突然崛起的力量,到底有多大的胃口。
周明放下茶杯,笑容依旧温润:“多谢两位好意。不过,我周家庄的商队已经组建,不日便会亲自前往县城售卖,就不劳烦二位了。”
一句话,滴水不漏,直接堵死了他们所有的盘算。
王管事和李掌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忌惮。
这个年轻人,看似温和,却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他们完全看不透。
就在此时,一名学堂弟子匆匆跑了进来,在周小七耳边低语了几句。
周小七脸色微变,上前一步,对周明低声道:“先生,县城陈氏商行的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嚣张的脚步声便从门外传来。
一个身穿锦缎,头戴瓜皮帽,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管事,在一群家丁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屋内的王管事和李掌柜,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随即目光落在主座的周明身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就是周明?”
这倨傲的态度,与之前的王、李二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明眼帘微抬,声音平淡无波:“是我。阁下是?”
“我乃县城陈氏商行清泉镇管事,陈福。”陈福挺了挺胸膛,下巴抬得老高,“奉我家老爷之命,特来为周先生的学堂,捐赠一些薄礼。”
他拍了拍手,身后的家丁立刻抬上几个箱子,打开来,里面是些布匹绸缎和几锭散碎银子。
陈福指着那些东西,语气仿佛是天大的恩赐:“听闻周先生剿灭了黑风岭,为地方除了一害,我家老爷深感欣慰。只是……黑风岭盘踞多年,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这些本是不义之财。如今周先生既然替天行道,理应将这些‘遗产’交由我陈家代为处置,也算是物归原主嘛。”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年轻人,有本事是好事,但也要懂得规矩。有些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此言一出,整个会客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王管事和李掌柜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悄悄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周明脸上的温和笑容,缓缓收敛。
他没有看陈福,而是扬声道:“小七,去把演武场上的所有学子,都叫到这里来。”
陈福一愣,不知道周明要搞什么鬼。
片刻之后,三百多名学子,在周小虎的带领下,鸦雀无声地聚集在会客厅外的空地上,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屋内。
周明站起身,缓步走到陈福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陈管事,请把你的‘捐赠’,带回去。”
陈福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周明,你这是什么意思?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明没有理他,而是转身面向所有学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落。
“黑风岭的财物,是我周家庄的汉子,用命拼回来的,谁也拿不走!”
周明淡淡地开口。
“你回去告诉陈家。陈家若有意见,可亲自来我面前谈。”
他缓步走到院中一块磨盘大小的青石旁,那是弟子们用来锻炼力气的。
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周明伸出右手,看似轻飘飘地,在那块坚硬的青石上按了一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甚至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他收回手,青石表面完好无损,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陈福见状,脸上露出一丝讥讽,正要开口嘲笑。
可就在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只见那块硕大的青石,从周明手掌按压的地方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片细腻的灰色粉末,被风一吹,簌簌地飘散开来。
暗劲,透体而入,摧其内里!
陈福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连滚带爬地带着手下,狼狈不堪地逃离了周家庄。
周明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神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