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
树叶沙沙响。
萧战站在鸿蒙树心，手还贴在那团最亮的核心上。刚才那一声“这一斧，我还欠着”，像是砸进虚空的石头，没有回音，但他知道，总有一天会听见响。
他没动。
不是不想动，是不敢乱动。刚凝实的身体还在发烫，像是从灰烬里重新烧起来的火苗，一碰就可能灭。
那些光还在绕着他转。亿万人的声音，孩子的、老人的、妖族的、巫族的……全都在他体内流着，像血一样。
他闭了闭眼。
意念沉下去，把那些乱窜的热流一点点压住。不能乱。现在不是发狠的时候，是稳住的时候。
睁开眼，他往前走了一步。
脚踩在树心上，没有声音，可他感觉到了——脚下这片地方，活的。它在呼吸，在跳动，像一颗心。
再走两步，眼前出现了一根枝条。
不高，也就一人长，从树干中央伸出来，通体泛着青灰色的光，雾水一般，静静立着，不摇也不晃。
萧战停住了。
他知道这是什么。
混沌青莲新枝。
不是外来的，是他的。是他这些年签到攒下的东西，太极图、盘古幡、九转玄功、盘古血脉……全被炼进了这根枝条里。
他伸手，还没碰到，耳边就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检测到宿主意念完整度100%，符合终极融合条件】
【融合所有签到奖励，可激活“混沌天帝”完全体】
【警告：每次使用将消耗新生宇宙基础能量，请谨慎授权】
萧战没说话。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指能张开，能握拳，能感觉到风从指缝穿过。这不是幻觉，他真的回来了。
他轻声说：“只要他们能活下去，耗尽也值。”
说完，手掌落下，按在了新枝上。
嗡——
一股劲从枝条里冲出来，直钻脑门。
他眼前一黑，接着又亮。无数画面炸开——
老子在炉前炼剑，满头大汗，回头看他一眼：“这把给你。”
通天站在截教山门前，披着雨衣，笑着说：“兄弟，等你回来喝酒。”
后土站在轮回口，转身对他点头：“别回头，往前走。”
还有他娘亲，在村口喊他吃饭。
那些他以为忘了的事，全回来了。
身体开始抖。
不是疼，是撑。这股力量太大，不是肉身能装下的。他咬牙，把每一丝都往骨头里压，往血脉里塞。
“给我……吞下去！”
他低吼一声，额头冒汗，膝盖弯了一下，但没跪。
站住了。
新枝的光慢慢变暗，而他的身体，一点点亮起来。皮肤下有流光走动，星河于血管中奔涌。
双目睁开时，眼里不再是黑的。是旋转的灰白，风暴中心般，静得吓人。
他抬起手，翻过来一看。
掌纹变了。多了三条横线，交叉成一个“井”字。
他知道，那是混沌天帝的印记。
系统提示又响了。
【签到“众生铭记”成功】
【融合全部过往签到奖励】
【觉醒“混沌天帝”完全体】
【获得权限：可调用任意已签到灵宝虚影，可短暂模拟祖巫真身，可感知万界崩坏节点】
萧战吐出一口气。
热的。
他动了动手臂，轻轻一挥。
一道气劲扫过前方虚空，没碰任何东西，空气裂开一道缝，几秒后才慢慢合上。
强了。
不止一点。
他不是以前那个靠系统苟命的萧战了。也不是中期靠着三清帮忙打妖族的那个萧战了。更不是后期一个人扛斧头冲天道的疯子了。
他是现在这个——站着就能让天地喘气的人。
可他没笑。
也没动。
因为他看见，那根新枝在轻轻颤。
然后，枝条表面浮出了两个人影。
一个老者，白须垂胸，手里拿着一把小锤，正低头敲一块铁。
另一个青年，背着剑，披着青袍，嘴角带笑，眼神却冷。
是老子和通天。
但他们不是真人，是影子。淡得几乎看不清，说话也没有声音。
萧战盯着他们，喉咙动了动。
“你们……还在？”
没人回答。
影子只是动了动嘴，像是说了什么，可听不见。
他往前一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影子还是不说话。
老子抬手，指向新枝内部。通天则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然后，两人同时看向萧战。
那一眼，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是托付，是告别，又像在等他做决定。
萧战沉默了。
他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混沌天帝的力量太猛，用一次，新生宇宙就得少一分根基。要是连用几次，刚长出来的世界可能直接塌了。
他低头看新枝。
里面还藏着一堆东西没消化。太极图的轮转轨迹、盘古幡的开天韵律、九转玄功的呼吸节奏……全在深处打着旋。
他伸手，再次按上去。
“我不贪。”
“只拿够用的。”
话落，新枝猛地一震。
一团光球从枝心浮出，悬浮在他面前。拳头大，灰中带青，缓缓转动，一颗缩小的心脏般。
【是否提取第一阶段力量？】
【可解锁：太极图虚影（防御）、盘古幡虚影（攻击）、九转玄功第三层（恢复）】
【消耗：新生宇宙能量3%】
萧战看了三息。
“要。”
光球爆开。
刹那间，三股气息缠上他。
一道金光绕体，像穿了件看不见的铠甲——是太极图。
一道黑风卷臂，掌心生出撕裂感——是盘古幡。
一道暖流钻进五脏，伤口自动收口——是九转玄功。
他活动了下手脚，感觉稳了。
不是那种胀得要炸的强，是能掌控自如的力。
他抬头，再看那两个影子。
“你们放心。”
“我不会毁了它。”
“我会用这身本事，把你们——”
话没说完，新枝忽然抖了一下。
老子的影子抬手，急急摆了摆，像是在阻止他说下去。
通天则突然抬剑，指向萧战身后。
萧战猛地转身。
后面没人。
只有树心深处的一片暗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过。
他眯眼。
“谁在那儿？”
没人答。
可地上，有一道湿痕，像是水渍，又像是血迹刚干。
他蹲下，手指蹭了蹭地面。
有点黏。
不是血。
是某种汁液，从树皮里渗出来的。
他皱眉。
这树……受伤了？
回头再看新枝，发现刚才浮现的老子和通天影子已经淡了，快要看不见了。
“等等！”他上前一步，“你们还没说完！”
影子轻轻晃了晃。
老子抬手，在空中写了两个字。
写得很慢。
“小心……鸿钧。”
最后一个笔画落下，影子散了。
新枝安静下来，光也暗了。
萧战站在原地，手还举着。
风忽然停了。
树叶不响了。
那些绕着他飞的光点，也全都停在半空，不动了。
他慢慢放下手。
回头看向树心深处。
黑暗里，那道湿痕还在。
而且，正在慢慢延伸。
一条蛇般，朝他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