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脚刚踩进阵心，血纹立刻往上爬。疼得他牙根发紧，像是有烧红的针在往骨头缝里钻。
他没喊，也没退，只把舌尖咬破。血腥味在嘴里散开，脑子清醒了一点。
“天道不仁，我偏逆命。”他低声说，声音哑得不像话。
头顶上那层血雾开始翻滚，画面一点点挤进眼里。
一个世界炸了，山河碎成渣，人沙子一样被风吹散。紧接着又是一个，再一个……无数个世界接连崩塌，空中浮着三个大字——七十二。
下面还有小一点的数字：72:00:00。
每跳一秒，就有一个世界灭掉。
萧战胸口闷得要炸开，喉咙口一甜，差点吐出来。
“签到！”他在心里吼。
识海猛地一震，青莲虚影闪了一下，第九瓣开了条缝。
【检测到极端环境“血色推演阵”，是否签到？】
“签！”
【获得“因果回溯·升级版”：可主动查看未来三日内任意时刻的画面，每日一次】
他睁眼的时候，冷汗已经顺着额角往下淌。
刚才看到的不是假的。倒计时是真的，万界毁灭也是真的。
但他不信这是终点。
“再来。”他闭眼，集中念头，“看三天后正午。”
画面一闪。
元始站在昆仑墟高台，手里握着那截黑枪。枪尖滴血，伏羲倒在地上，胸口穿了个洞。神农鼎裂成两半，轩辕剑断在身前。
三皇全废。
下一秒画面消失。
萧战睁开眼，呼吸还是稳的，手却慢慢攥紧了。
原来早就定了要动手。
老子站在阵外，脸色有点白。河图洛书收进了袖子，手搭在腰间玉佩上，指节微微发紧。
“怎么样？”他问。
“看见了。”萧战说，“七十二个时辰，天道崩。每一刻，都有一界死。”
老子点头，“那你信了吗？这不是儿戏。”
“我也看见别的。”萧战抬头，“元始会动手。三天后，正午。他要用弑神枪杀三皇。”
老子眉头动了一下，没说话。
“你让我进来，是想让我看清真相。”萧战撑着膝盖站起来，腿还在抖，但站住了，“现在我看清了。不是天道能不能毁，是谁来背这个罪名。”
老子看着他，“你想怎么做？”
“我没想好。”萧战冷笑，“但我不会让他得逞。三皇不能死，人族不能乱。”
老子沉默了一会儿，“阵法快关了。你再不走，会被锁住。”
地上的血纹确实在收，像蛇一样往中间缩，要把他缠死在里面。
萧战早有准备。右手一抬，青光闪过，空间裂开一道细缝，脚下阵纹被硬生生切断。
他踉跄一步，没倒。
胸口那朵青莲轻轻颤了一下，护住心口。不然这一下，怕是要咳出血来。
他走到阵边，靠着一块残碑坐下，闭上眼。
“你不走？”老子问。
“还没看完。”萧战睁眼，“我能看未来，每天一次。明天清晨，我想再查一次。”
“你不怕耗损太大？”
“怕也没用。”萧战扯了下嘴角，“我现在少活一天，将来就能多救一群人。”
老子没再劝，转身走到远处，盘膝坐下，像是守阵，也像是防着他。
风从废墟那边吹过来，带着铁锈味和焦土气。
萧战靠在碑上，手按在胸口。青莲还在跳，提醒他时间不多了。
他想起刚才的画面。元始出手那一刻，眼神很冷，没有犹豫。
那是早就计划好的。
“你以为你是替天行道？”萧战低声说，“你就是天道养的刀。”
他闭眼，调出系统界面。
【因果回溯·升级版】还亮着，能用一次。
他没急着用。明天清晨再看，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但现在，他得撑住。
身体里的伤在烧，神魂也被阵法抽得发空。换了别人，早就昏过去了。
他不是别人。
他是那个从最底层爬上来的人，是敢砍天道锁链的人。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灰。
老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天边泛起一丝暗红，像血渗进云里。
萧战忽然睁眼。
“等等。”他喃喃。
刚才那一瞬，他感应到了什么。
不是未来的画面，而是现在的变化。
脚下的地在震，很轻，但确实动了。
万界碑上的名字，开始一个个变红。
不是全部，是东域和北境的几界。
“不对……”他皱眉，“倒计时还没开始跳，怎么会有界提前崩？”
他猛地看向老子，“阵法有没有可能出错？”
老子睁开眼，“不可能。血色推演阵以人族气运为引，只会显示真实。”
“那为什么现在就有界在灭？”
老子脸色变了。
他掐指一算，手指突然一抖。
“不可能……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不该这么快……”
萧战站起身，盯着空中那串数字。
72:00:00 还在，可底下已经有十几个名字熄灭了。
“不是七十二个时辰。”他声音沉下去，“是已经开始倒数了。我们刚才推演的时候，时间就已经启动了。”
老子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们以为是在预知未来。”萧战盯着他，“其实我们触发了它。”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远处的万界碑发出低鸣，哀嚎着。
萧战抬手摸了下胸口，青莲震动得更厉害了。
“还剩多少？”他问。
老子掐算片刻，声音发涩，“七十一……五十九……还在掉。每十息少一界。”
“那就只剩七十一个时辰了。”萧战咬牙，“而且越来越快。”
“必须做点什么。”老子站起来，“不能再等。”
“等？”萧战冷笑，“现在已经不是等不等的问题了。是有人在加速崩塌。”
他看向昆仑方向。
“元始不会等到第三天。他今天就能动手。”
老子脸色铁青，“你想去拦他？你现在这状态，走不出这片废墟。”
“我不用走出去。”萧战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道青色光刃，“我只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清白的。”
“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清晨，我会看最后一眼。”萧战闭上眼，“如果他真要动手，我就提前把消息放出去。”
“你会成为众矢之的。”
“我已经是个靶子了。”萧战睁开眼，“从我砍下第一道锁链开始，就没想过全身而退。”
老子看着他，许久没说话。
风更大了，吹得两人衣袍猎猎作响。
地上的血纹彻底暗了下去，阵法快要关闭。
萧战坐着没动，手一直按在胸口。
他知道接下来会很难。
元始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天道也不会放过他。
但他不怕。
他只是不想看着人族再被人当棋子。
也不想看着那些信任他的人，死在所谓的“秩序”之下。
“老子。”他忽然开口。
“嗯。”
“如果我死了，别让这阵法再开。”
“为什么？”
“因为它不是让人看清真相的。”萧战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它是催命符。谁用谁死。”
老子没答。
萧战也不需要他答。
他闭上眼，再次调出系统。
【因果回溯·升级版】还能用一次。
他没急着选时间。
而是问自己：明天清晨，能看到什么？
能不能看到元始走出紫霄宫？
能不能看到他拿起那把枪？
能不能……抢在他动手之前，先把真相撕开？
他不知道。
但他必须试。
外面的世界在塌，时间在走。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明天早上。”他低声说，“我会看到你出手。”
然后呢？
他睁开眼，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
然后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变数。
他靠在碑上，手慢慢握紧。
伤口还在流血，但他感觉不到疼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活下去，才能改命。
“老子。”他又叫了一声。
“我在。”
“帮我守一会儿。”萧战闭上眼，“我要睡一下。”
“你确定？在这种地方？”
“我不睡，明天就没力气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