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英的目光再次扫过钟长歌,停留的时间比其他人稍长。
钟长歌迎上白英的目光,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精细入微的力量操控不过是举手之劳。
白英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颔首,那眼神中的复杂意味似乎沉淀了下去,只余下公事公办的审视。
随即,他移开了视线,锐利的目光扫向正在加练的那三名学员。
“原地休息五分钟!调整呼吸,补充水分!”白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人群呼啦一下松懈下来。赵逸尘夸张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大口喘气,一边用手给自己扇风:“呼……老钟,你这招真绝了!小田,感觉怎么样?没散架吧?”
田落沉靠着赵逸尘,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钟长歌的感激:“没、没事了,就是腿有点软……多亏了钟哥!”
钟长歌只是摆摆手,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水壶,拧开盖子灌了几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精神力高度集中带来的细微疲惫感。
他的眼眸微眯,不动声色地感受着识海的状态,不会还好,只是略有消耗,远未到昨日噩梦反噬那种刺痛的程度。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踱步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些许光线。
钟长歌抬眼,正是白英。
白英居高临下地看着钟长歌,蹲了下来露出和蔼的笑容,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一群人能听到。
“钟长歌,赵少还有小田。”
“怎么了?白英学长。”钟长歌放下水壶,平静地回应。
“啧,叫我白英教官,军训结束再叫我学长。”白英脸上挂着笑说道。
白英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评估着什么,然后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帮助同伴,值得肯定。手段……很聪明。”他顿了顿语气一转,“但记住,这里是训练场,不是战场。细微的力量操控,同样是对你自身控制力的考验和消耗。战场上,每一分力量都关乎生死,用在刀刃上。”
钟长歌微微颔首,没有辩解:“明白,学长。只是不想看到同伴掉队受罚,下次会注意方式。”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既承认了帮助的事实,又表明会遵守规则,更巧妙地避开了关于力量本质的深究。
白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探究的意味并未完全散去,但他似乎得到了某种初步的答案。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是我也不会让小田多跑的,他的情况我还是了解的,对了我的宿舍也在S区,不过是在三楼,以后有什么需要事可以去三楼找我。”
“好的,教官。”钟长歌应道。
“呃……”白英看向赵逸尘,挑了挑眉,“烟呢?我忘带了,走一根,多休息一会?”
赵逸尘拍了拍兜,点了点头,随即三人就要朝着一边走去,钟长歌看了一眼田落沉说:“一起吧,小田同学。”
“钟哥,我不抽烟,我不会抽烟啊。”
“一起吧,小田同学。”钟长歌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黑紫色的眼眸里藏着点促狭的笑意,“男人间的社交,有时候就得同流合污一下。放心,不强迫你抽,主要是找个地方躲清静,顺便……贿赂一下白教官。”
田落沉看着钟长歌的眼神,又看看赵逸尘和白英都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他苦着脸,认命地跟在三人后面,像只即将被拖上刑场的小鹌鹑。
四人避开人群视线,熟门熟路地绕到训练场旁边一处背阴的器材室后巷。这里相对僻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赵逸尘动作麻利地从兜里掏出一盒精致的香烟和一个金属打火机,先恭敬地递给白英一根:“白教官,来一根?进口货,劲儿不大,挺醇。”
白英没客气,接过烟熟练地叼在嘴里,微微低头凑近赵逸尘递过来的火苗。橘红色的火光亮起,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烟雾袅袅升起,他深深吸了一口,随即惬意地吐出,方才训练场上那股锐利的教官气势似乎也随之消散了不少,多了几分学生的慵懒随性。
“谢了。”白英声音带着点烟熏后的沙哑。
赵逸尘又递给钟长歌一根,钟长歌犹豫了半秒,还是接了过来。
自从重生以来,自己便没有再抽过烟,但此刻似乎也默认了这是某种必要的社交礼仪。
最后,赵逸尘看向一脸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的田落沉,坏笑着也递过去一根:“来,小田,别客气。第一次?没事儿,哥教你,保证……咳咳,不会太难受。”
“不…不用了赵哥!我真不会!”田落沉吓得连连摆手,脸都白了,仿佛那根烟是条毒蛇。
“啧,别扫兴嘛。”赵逸尘不由分说地把烟塞进田落沉僵硬的手指间,“男人嘛,总得有第一次。学着点,看哥给你示范。”
田落尘拿着那根烟,像拿着个烫手山芋,求救似的看向钟长歌。
钟长歌正低头点着自己的烟,动作老练。他点燃后,只浅浅吸了一口,便夹在指间,看着烟雾在昏暗的光线里缭绕。接收到田落沉的目光,他无奈地笑了笑,刚想开口解围。
“啪嗒!”赵逸尘潇洒地打着火机,凑近田落沉叼着的烟头。
就在火苗即将触碰到烟丝的瞬间——
“滋啦——噗!”
一声轻微的爆响,赵逸尘手中那只价值不菲的金属打火机,火花猛地一窜,随即像被无形的手捏住一样,火苗瞬间熄灭,一股微弱的、带着焦糊味的青烟从打火机口冒了出来。
赵逸尘愣住了,看着手里罢工的打火机,又看看田落沉嘴里那根完好无损的烟,一脸懵圈:“靠?什么情况?刚还好好的!”
白英也挑了挑眉,目光锐利地投向田落沉。
田落沉更是吓得一哆嗦,嘴里的烟差点掉下来,哭丧着脸:“我…我就说我不行……赵哥,它好像……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