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夜色浓得像打翻的墨汁，林羽龙提着盏萤火虫灯笼，在槐树林里转悠了三圈，愣是没找到那棵传说中的老槐树。灯笼里的萤火虫不耐烦地撞着纱罩，发出“嗡嗡”的抗议声，照得他脸上光影乱跳。
“死葫芦精灵，该不会耍我吧？”他气呼呼地踢飞一颗松果，惊起几只夜枭“扑棱棱”飞走，其中一只还回头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说：“大半夜的，扰鸟清梦！”
袖口突然一热，青玉葫芦“啵”地弹出半个身子，藤蔓缠着他的手腕晃了晃：“笨！没看见地上有金线？”
林羽龙低头一看，腐叶间果然蜿蜒着发光的细线——那根本不是金粉，而是密密麻麻的萤火虫卵，被月光一照，泛着幽蓝的微光，像一条会呼吸的银河。他顺着虫卵指引拨开灌木，冷不防被垂落的槐树枝“啪”地抽了记脑门。
“嘶——！”他揉着额头上迅速鼓起的包，抬头一看，顿时傻眼。
一棵十人合抱的巨槐树赫然矗立在眼前，树干上天然形成一张苍老的人脸，树皮褶皱间还卡着半块生锈的铜镜，镜面上歪歪扭扭刻着几个字：“擅入者，秃！”
林羽龙嘴角抽搐：“……这年头连树都会威胁人了？”
葫芦精灵兴奋地蹦跶起来：“就是它！快把残卷贴到树脸上！”
“贴树脸？”林羽龙狐疑地掏出绢布，刚靠近树干，老槐树突然“咔咔”扭动起来，树皮皱褶挤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云龙九变……下半部需过三关……”话音未落，树干“轰隆”一声裂开个黑漆漆的树洞，一股腥甜的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某种可疑的果香。
“第一关，噬心蚁道。”葫芦精灵的声音突然严肃，“记住，无论看见什么都别停步，否则……”
“否则？”
“否则你的头发会被蚂蚁啃光。”
林羽龙：“……你认真的？”
葫芦精灵：“骗你是小狗。”
林羽龙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钻进树洞，灯笼瞬间熄灭。黑暗中响起“沙沙”声，无数红眼蚂蚁从洞壁涌出，每只背上都长着人脸——有狞笑的吴清风、哭泣的苏雨晴、还有……他小时候偷吃灵果被掌门追着打的糗样？
“龙儿……”蚁群组成的妇人伸手摸向他的脸，触感冰凉真实。林羽龙浑身一抖，怀里的葫芦突然发烫：“幻象！这些都是啃食记忆的噬忆蚁！你要是停下，它们就会把你脑子里的糗事全抖出来！”
“什么？！”一想到自己小时候尿床、偷看师姐洗澡（虽然是被葫芦精灵忽悠的）、半夜偷吃灵兽饲料的黑历史可能被公之于众，林羽龙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欲，闭眼猛冲。蚁群在他身后“噼里啪啦”爆开，化作一团团草莓味的烟雾——没错，草莓味，因为葫芦精灵偷偷改良了配方。
“第二关，道心棋局。”
林羽龙刚冲出蚁道，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悬在虚空中的青铜棋盘，对面坐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正翘着二郎腿嗑瓜子。
假林羽龙：“哟，来了？下赢我才能过。”
真林羽龙：“……你谁？”
假货：“我是你的心魔。”
林羽龙：“……我的心魔这么闲？”
假货耸肩：“不然呢？难道天天想着毁灭世界？多累啊。”
林羽龙：“……”
棋盘突然扭曲，黑子化作坠落的巨石，白子变成喷火的灵兽，整个空间天旋地转。林羽龙急中生智，抓起葫芦精灵就往棋盘砸：“将军！”
“哎哟喂！”假货被砸得烟消云散，葫芦精灵骂骂咧咧地转着圈飞回来，“臭小子！老夫是让你用智慧破局！不是让你拿我当暗器！”
林羽龙：“可这招管用啊。”
葫芦精灵：“……”
第三关的空间飘满血色蒲公英，每朵花蕊里都蜷缩着一条……小蛇？
林羽龙：“……这就是你说的‘恐怖第三关’？”
葫芦精灵：“别大意！这些可不是普通小蛇！”
话音刚落，蒲公英“噗噗噗”全部炸开，骨粉凝成一个穿嫁衣的……精灵？
没错，不是女鬼，而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大红嫁衣的精灵，手里还举着个牌子：“此路不通，除非给糖！”
林羽龙：“……”
葫芦精灵：“……赵铁柱养的噬魂精灵怎么变成这样了？”
嫁衣精灵眨巴着大眼睛：“最近仙界搞环保，禁止恐怖形象，所以我们改走可爱路线了。”
林羽龙：“……那你还拦路？”
嫁衣精灵：“职业素养！”
林羽龙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颗灵果糖丢过去。精灵接住糖，满意地点头：“过关！”然后“嗖”地消失了。
林羽龙：“……这也行？”
葫芦精灵：“……老夫突然觉得修仙界没救了。”
老槐树发出“轰隆隆”的震动，树皮剥落，露出内里——哪是什么树干，分明是条被铁链锁住的青龙雕塑！龙嘴大张着，里面静静躺着一卷星光流转的玉简。
林羽龙刚伸手去拿，葫芦精灵突然大喊：“快跑！赵铁柱察觉了！”
下一秒，一道血色雷光劈在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炸出个焦黑的坑。林羽龙被葫芦精灵“咻”地吞进去，像个弹力球一样“砰砰砰”弹射出去，在树林里疯狂弹跳。
“啊啊啊——！慢点！我要吐了！”
“吐也得憋着！赵铁柱的雷法专劈不听话的弟子！”
“可我没不听话啊！”
“你偷他功法了！”
“那不是你让我偷的吗？！”
“老夫只是建议！决定权在你！”
“……你个坑货！”
……
黎明时分，林羽龙瘫在自己床上，脸色发青，手里死死攥着《云龙九变》下半部玉简。可当他试着运转新功法时，丹田突然绞痛——原本温顺的灵力竟开始互相打架！
“噗！”一口黑血喷在窗台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葫芦精灵慌慌张张滚过来：“完蛋！上半部是正道功法，下半部是魔道秘术，你体内灵力打架了！”
林羽龙擦着嘴角的血沫，幽幽地盯着葫芦精灵：“你早知道？”
葫芦精灵心虚地转圈：“这个嘛……云龙九变本就亦正亦邪……”
林羽龙一把掐住它的藤蔓：“解药！不然把你泡雄黄酒里！”
“后山寒潭底有阴阳调和草！”葫芦精灵秒怂，“但潭里有条修炼千年的……”
院门突然被拍得震天响，苏雨晴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师弟快开门！吴清风他们……他们变成石头了！”
林羽龙从门缝窥见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三个石像保持着拍门姿势立在院中，月光下能清晰看到吴清风惊恐的表情正在慢慢凝固成青石。
葫芦精灵在他耳边倒吸一口凉气：“糟糕！五味散魂烟过期了……这下真要出人命了！”
林羽龙：“……你还能再坑点吗？”
葫芦精灵：“理论上……能。”
林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