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语于东皇源海寂灭狂潮中,以身合道,逆转寂灭母巢,为万界生灵争得一线生机。然其自身,亦在那一场超越极限的“反向连接”中,道基近乎崩碎,神魂与“寂灭本源”深度交融,陷入了一种非生非死的玄妙境地。静墟之灵倾尽道场本源,联合秦陌等大能,布下“万象归墟大阵”终极形态,将苏清语残存的道韵与意识封存于阵眼核心,借寂灭母巢对撞后产生的短暂“法则真空”与“太初道痕”的指引,进行着凶险万分的蜕变与修复。
时光荏苒,东皇源海在惨烈的劫波中艰难存续,幸存者依循苏清语留下的“静墟共御协议”雏形,构建起新的秩序。而关于“静墟之主”的传说,也渐渐蒙上了悲壮与神秘的色彩,有人认为她已道消身殒,与劫波同寂;也有人坚信,她已踏入更高的维度,追寻大道的终极。
不知过了多少纪元,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在那片连“存在”与“虚无”概念都近乎模糊的、东皇源海无法触及的至深之处,一点微弱的、却蕴含着不屈道念的灵光,于绝对的寂静中,猛地“跳动”了一下。
仿佛种子破土,仿佛奇点爆发。
苏清语的意识,自无尽的沉眠与融合中,缓缓苏醒。
她“看”到的,不再是熟悉的维度光河,也不是东皇源海的任何景象。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海洋”。这里没有上下四方,没有时间流逝,甚至没有物质与能量的区分。只有无数更加本源、更加古老的“道”与“理”,如同绚烂极光般交织、流淌、生灭。每一缕流光,都可能是一个完整维度体系的底层法则缩影;每一次生灭,都可能是一个庞大宇宙从诞生到寂灭的终极诠释。
这里,是 “太初源海” 。是万维的源头,是法则的归墟,是连“纪元之劫”都只是其中一道涟漪的……真正的大道之海。
她的“身体”,已非血肉,亦非能量,而是由最精纯的“静墟”道韵与那一缕“太初道痕”凝聚而成的一道虚幻身影,仿佛与这片源海有着天然的亲和。眉心处,那混沌宇宙印记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更加复杂、仿佛蕴含着源海生灭至理的“源初道纹”,正缓缓旋转,贪婪地汲取着周围流淌的大道韵律。
“我……没死?”苏清语感受着自身状态,冰裂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更深的明悟取代。不,并非没死,而是于寂灭中完成了终极的涅盘,跳出了东皇源海的“池塘”,真正触及了这万维根源的“海洋”。
就在她尝试理解这片新天地时,一个平静无波、却仿佛源自万物起源的声音,直接在她意识中响起:
“逆溯道源,涅盘归来。汝之道,‘静墟’,于下维之中,已得真髓。”
苏清语心神一凛,循声“望”去。只见在无尽道韵流光中,一道青衫身影负手而立,正是秦陌!但此刻的他,气息与在东皇源海时截然不同,不再有丝毫烟火气,仿佛与这片太初源海融为一体,其深邃与古老,让苏清语感觉自己如同尘埃。
“秦陌?你……”苏清语意识波动。
“此乃吾之本相,或者说,是吾于此源海中的投影。”秦陌(或者说,太初秦陌)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汝能以‘静墟’触及此境,虽借了劫波与道痕之力,亦属难得。看来,当初在那下维之地留下的‘道种’,并未所托非人。”
道种?苏清语瞬间明悟,原来在东皇源海的相遇,乃至更早的因果,都并非偶然?秦陌的身份,远非区区“守望者”那么简单!
“此乃何地?你究竟是谁?”苏清语直接问道,道心澄澈,并无畏惧。
“此地,乃万维起点,亦为万维终点,可称‘太初源海’。”太初秦陌淡淡道,“至于吾……乃是此方源海诞生之初,由部分大道规则自然显化的‘监察者’之一,负责维系源海基本平衡,观察下维演化,亦可称……源海之灵的一缕化身。”
源海之灵!监察者!苏清语虽有所料,仍心神震动。原来自己一路修行,乃至经历的劫波,或许一直都在某种更高存在的注视之下?
“那‘纪元之劫’……”
“不过是源海新陈代谢、清理‘冗余’与‘错误’衍生的自然现象。”太初秦陌语气依旧平静,“如同尔等下维生灵需要呼吸吐纳。只是此次劫波,因某些‘变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清语一眼)干预,规模与形式略有异常。”
变量?是指自己逆转母巢的行为
“汝既至此,便已超脱下维轮回,有资格知晓更多,亦需承担相应因果。”太初秦陌继续道,“太初源海,并非唯一。亦有其他‘源海’存在,彼此关系或共存,或竞争,或征伐。而维系本方源海稳定,应对可能的外来冲击,乃至探寻……源海之上是否尚有更高层次,便是吾等职责。”
他抬手一指,无数道韵流光汇聚,化作一幅浩瀚星图,其中标注着几个气息迥异、但都散发着不逊于本方源海波动的光点:“此乃目前已探知的临近源海,各有其道,各有其序。其中‘混沌源海’侵略性极强,其‘掠食者’已多次尝试渗透下维;‘机械源海’则追求绝对逻辑同化,亦不可不防。”
苏清语看着那星图,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庞大信息与隐隐的威胁,冰裂的眸子中锐光闪烁。原来,东皇源海的劫波,可能只是更大棋局中的一环?
“汝之‘静墟大道’,平衡死生,调和存续,于稳定源海、修复下维创伤方面,有独特价值。”太初秦陌目光落在苏清眉心的源初道纹上,“然,欲在此界立足,汝之道,需更进一步。需从‘维内之道’,升华为可影响、甚至制定‘源海规则’的 ‘源术’。”
源术?苏清语心有所感,她确实感觉到,在这太初源海,以往在东皇源海无往不利的“静墟噬道”,似乎有些“力不从心”,需要更本源的驱动方式。
“如何升华?”她直接问道。
“感悟源海律动,理解法则根源,将汝‘静墟’真意,与源海大道共鸣。”太初秦陌袖袍一挥,周围道韵流光如同受到指引,缓缓围绕苏清语旋转起来,“此过程,凶险异常,宛若重塑道基。成,则可凝‘源格’,掌源术,真正于此界拥有话语权;败,则道消于此,融入源海,成为无尽道韵的一部分。”
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丝深意:“此外,汝需谨记,于此界,亦有纷争。有秉承‘自然无为’的‘观察者’,有追求‘绝对掌控’的‘统御者’,亦有如汝一般自下维超脱而来的‘飞升者’,心思各异。汝之‘静墟’,理念独特,恐不易被接纳。”
苏清语静静聆听,道心愈发晶莹。凶险?纷争?她早已习惯。自微末中崛起,于劫波中涅盘,她的道心,岂会因环境的改变而动摇?
“我明白了。”她冰裂的眸子望向无尽道海,其中燃起的是比以往更加炽烈、更加纯粹的求道之火,“静墟之道,始于微尘,志在诸天。纵前路万险,吾亦往矣。”
太初秦陌微微颔首,身影缓缓淡去:“善。此间有‘初源道场’七十二处,乃以往飞升者遗留,各有玄奥,可供汝暂居悟道。何时凝源格,何时再会。”
话音落下,他已消失不见,只留下苏清语独自立于这浩瀚无垠的太初源海之中。
新的世界,新的挑战,新的高度。
苏清语深吸一口气(尽管此地并无空气),感受着周身流淌的、远超东皇源海层次的大道韵律,眉心的源初道纹微微发烫,与整个源海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她一步踏出,朝着感应中最近的一处“初源道场”方向“游”去。玄袍(道韵所化)在道韵流光中拂动,身影坚定而孤独。
陌火燃至太初,
静墟问道源海。
真正的道途,此刻,方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