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使者青筠最后传来的信息,如同最后的警钟,在众人脑海中疯狂震响。
‘母体’要的,不仅是养料!
那它还要什么?!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是“钥匙”!是林弦体内的混沌源点!是那份能够干涉甚至掌控“契约”的终极权限!
厉战拦截青鸾使者,不仅仅是为了献上顶级的“养料”,更是为了以此为诱饵,或者创造某种条件,将身怀“钥匙”的林弦,逼入绝境,逼他现身,逼他动用“钥匙”的力量,从而让“母体”有机会锁定、甚至……吞噬他!
这是一个针对林弦的,阳谋式的绝杀之局!
然而,此刻醒悟,为时已晚。
星渊深处,那“母体”的心跳声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搏动,而是化作了某种实质性的、撼动星空的轰鸣!监测光幕上,代表其活性的曲线如同失控的火箭,笔直地冲向那个理论上的临界点!
寂灭殿开始剧烈震动,并非来自外部攻击,而是整个星渊的空间结构,都在因“母体”的即将突破而变得极度不稳定!混乱的法则碎片如同暴风雪般撞击着寂灭殿的防御屏障,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母体活性98%……99%……临界警报!!”云珩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
执法殿地下的星殒炮能量读数,也在此刻突破了百分之八十五!那毁灭性的力量如同实质的压迫,即便相隔遥远,也让殿内众人感到灵魂战栗。
“信息病毒……还投射吗?”苏小婉看着那已经完全被混乱能量覆盖的使者遇袭区域,声音颤抖。青筠已死,投射还有何意义?
“投!”林弦的声音斩钉截铁,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目标不是拯救使者,是污染那片空域!是给‘母体’的‘盛宴’里掺沙子!能干扰多少是多少!”
冰璇不再犹豫,凝聚已久的星辰之力化作一道极其凝聚、几乎微不可查的流光,携带着那刚刚完成的、充满不确定性的“信息病毒”模型,撕裂混乱的空间,射向那片虚无!
做完这一切,她脸色一白,显然消耗巨大。
也就在冰璇完成投射的下一秒——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开辟之初的巨响,自星渊最底层轰然爆发!
监测光幕上,代表“母体”活性的数值,悍然突破了100%的临界点!并且仍在疯狂飙升!
整个寂灭殿的防御符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光芒急剧黯淡!殿外,那永恒的黑暗被一股无法形容的、粘稠的、仿佛活物般的暗红色光芒所取代!这光芒并非照亮,而是吞噬一切光,扭曲一切形,带着无尽的饥渴、暴怒以及……一丝刚刚得偿所愿的愉悦!
“母体……苏醒了……不,是它的一部分力量……突破了束缚!”云珩瘫坐在椅子上,面无人色。
只见那暗红色的光芒如同拥有生命的潮水,开始从星渊底层向上蔓延,所过之处,一切法则都被强行扭曲、同化,归于最原始的混沌!几块漂浮在星渊中的巨大星骸,被那暗红光芒扫过,瞬间就如同蜡像般融化、分解,成为了光芒的一部分!
它正在……吞噬星渊!壮大自身!
而这,似乎仅仅是个开始!
“星殒炮充能90%!”云珩看着另一个光幕,声音麻木地报出另一个噩耗。
厉战没有停手!他依旧在继续!他真的要动用这件灭世兵器!
目标是哪里?是正在扩张的“母体”?还是……他们这座寂灭殿?!
“启动应急协议!立刻!”林弦没有任何犹豫,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云珩用尽最后力气,激活了解析核心深处那个最终的指令。
“真理之塔应急协议启动!坐标锁定……能量灌注……空间折跃准备……”机械的提示音响起,寂灭殿核心处,一个复杂的传送符阵开始亮起刺目的白光,庞大的能量被疯狂抽取,注入其中。
殿外的暗红色混沌光芒越来越近,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几乎要碾碎灵魂。殿内的震动已经剧烈到让人无法站稳。
“快进入传送阵!”冰璇扶起昏迷的石猛,对苏小婉喊道。
苏小婉咬牙,冲向传送阵。
林弦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解析核心光幕上,那片刚刚被冰璇投射了“信息病毒”的区域。
在那里,在那汹涌的暗红色混沌光芒边缘,一点极其微弱的、不正常的青色与暗黄交织的扭曲光斑,一闪而逝!
冰璇投射的“信息病毒”,似乎……起效了?!在“母体”吞噬那片区域时,与青鸾使者残留的力量以及混沌能量产生了某种未知的异变?
但那光斑太微弱,瞬间就被更加庞大的暗红混沌所吞没。
然而,就在那光斑消失的刹那,林弦清晰地感觉到,那正铺天盖地涌来的、属于“母体”的恐怖意志,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仿佛品尝美食时,突然咬到了一粒沙子?或者……感受到了某种令它“不适”甚至“熟悉”的气息?
这凝滞只持续了微不足道的一瞬。
但紧接着,那暗红色的混沌光芒,仿佛被激怒,又像是被某种东西吸引,其蔓延的方向,出现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偏转!不再是毫无目标地吞噬一切,而是有了一丝……指向性?!
没等林弦细想——
“传送即将启动!林弦!”冰璇在传送阵中焦急地呼喊。
殿外的暗红光芒已近在咫尺!防御屏障如同纸糊般破碎!
林弦不再迟疑,身形一闪,冲入刺目的传送白光之中。
在身体被空间之力包裹、意识即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透过即将崩溃的殿壁,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无尽的暗红混沌,并未完全吞噬寂灭殿,而是如同分流的海啸,大部分沿着星渊继续向上、向外扩张,但有一小股,一股凝练、精准、带着明确恶意的暗红能量,如同毒蛇出洞,径直射向了执法殿总部的地下!射向了那正在充能的星殒炮基座!
“母体”……它在主动攻击厉战?!攻击那个刚刚还为它献上“养料”的“合作者”?!
白光彻底吞噬了林弦的视野。
剧烈的空间撕扯感传来。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一个冰冷的念头划过林弦的脑海:
棋局,已经彻底失控。
执棋者,或许也成了棋子。
而真正的对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