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墨眼中杀机爆闪,准备破窗而入、将那两个畜生毙于枪下的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一声巨响,房间的正面木门被人用巨大的力量猛地踹开,木屑纷飞!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屋内沉溺于情欲的三人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从意乱情迷中惊醒,化作极致的惊慌与恐惧!苏雪落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猛地想要从王莽身上下来,却因手脚发软而险些跌倒。王莽和李四也是骇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想要抓取衣物遮蔽,场面一片狼藉。
就连窗外的林墨,也被这巨大的动静惊得动作一滞,下意识地将探出的手缩了回去,屏息凝神,看向破门而入之人。
来人,正是长树!
他此刻双目赤红如血,额头上青筋暴起,原本儒雅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扭曲,浑身散发着一种濒临疯狂的暴戾气息。他显然已经在门外站了不知多久,将屋内这不堪入目的一幕尽收眼底!
“你们……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长树的喉咙里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声音因极度的悲愤而颤抖破裂,“我待你不薄啊苏雪落!我长树何曾亏待过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杀了你们!!”
狂怒之下,他猛地抄起门边摆放的一个沉重花盆,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床上仍纠缠在一起的苏雪落和王莽狠狠砸去!
“砰!” 花盆砸在床沿,瓷片四溅,泥土纷飞,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两人,但那飞溅的碎片和骇人的声势,更是将苏雪落和王莽吓得魂不附体。
一击未中,长树状若疯魔,转身就冲向膳房,再出来时,手中已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他眼神空洞,只剩下毁灭的欲望,高举菜刀,朝着惊慌失措、试图爬起来的王莽的脖颈,就要狠狠砍下!这一刀若是落下,王莽必定身首分离!
“长树叔!不可!” 林墨见此,再也无法隐藏,身影如风般从窗口掠入,手中长青枪一横,精准无比地架住了那柄蕴含着绝望与愤怒的菜刀!
“铛!”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
“林墨?!你……你也要拦我?!” 长树看到拦住自己的竟是林墨,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那最后一点光亮也彻底熄灭,化为了无边的死灰和绝望。连这个他夫人好心收留的少年,都不站在他这边了吗?他一生勤恳,与人为善,为何老天要如此待他?!
哀莫大于心死。长树惨然一笑,闭上双眼,手腕一翻,那菜刀竟调转方向,朝着自己的脖子抹去!他竟已萌生死志!
“长树叔!” 林墨眼疾手快,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死死抓住了长树持刀的手腕,强大的力量让长树无法寸进,硬生生将菜刀夺了下来!
而此时,房间内的苏雪落、王莽和李四,早已被这接连的变故吓得瘫软在地,面无人色,保持着狼狈的姿势,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逃跑了。
“连我自杀……你都不允吗?!” 长树被林墨死死按住,挣扎不得,他痛苦地嘶吼,眼神破碎地看着林墨,“是不是非要逼着我……看完这出丑戏?!啊?!”
面对长树泣血般的质问,林墨的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他缓缓开口,说出了一句让全场所有人都为之惊骇的话:
“不,长树叔。你不能杀他们。”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若亲手杀了人,纵然有理,后半生也毁了。为了这两个人渣,不值得。”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地上抖如筛糠的王莽和李四,语气平淡却杀机四溢:
“——让我来杀。”
“什么?!不可!” 长树闻言,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林墨!你还如此年轻!有大好的前程!怎能为了我……为了这两个畜生,手上沾血,断送未来啊!” 他焦急地劝阻,心中因为林墨这义气之举而泛起一丝酸楚的柔软。
他们都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冲动的少年,几个月前在这帝都之中是何等的风华绝代,举世瞩目!他连道通天那般封王强者的孙儿、背景深厚的豪门之后都敢说杀就杀,甚至连盛秦的君王——昇,都不得不百般周旋,为他们开脱!
毫不客气地说,以林墨如今的身份和实力,就算当场格杀了王莽、李四这两个在帝都毫无跟脚的平民,他前脚踏进官府,后脚官府就得客客气气地将他送出来,甚至还要赔礼道歉,息事宁人!这,就是绝对实力和背景带来的特权!
所以,林墨根本无视了长树的劝阻。他转过头,目光阴冷地锁定在试图蜷缩起来的王莽和李四身上。
没有多余的废话,甚至没有给对方求饶的机会。
只见枪芒一闪!
如同暗夜中划过的冷电,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噗嗤!”“噗嗤!”
两声轻微的、利刃穿透皮肉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王莽和李四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他们的脖颈上,各自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血窟窿,鲜血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
两人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便直接瘫倒在地,身体抽搐了几下,顷刻间便断绝了生机,唯有两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在房间内弥漫开来。
“啊——!!!” 苏雪落被这近在咫尺的血腥杀戮吓得肝胆俱裂,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双手死死地捂住脸,放声痛哭起来。泪水从她的指缝中汹涌而出。
这哭声里,有恐惧,有后悔,有羞愧,也有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解脱与茫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走到这一步,或许是在长期无子的压力下,或许是在王莽李四昨日“帮忙摆平书铺之事无需惊动官府”的诱惑与胁迫交织之下,在情欲与现实的混乱中,她……默许了,甚至半推半就地沉沦了。
然而,这片刻的欢愉与虚幻的承诺,换来的,却是丈夫的心碎欲绝,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命在眼前消逝,以及这个曾经温馨的家,彻底分崩离析的惨烈结局。
林墨持枪而立,枪尖犹在滴血。他看着痛哭的苏雪落,又看了看失魂落魄、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的长树,心中并无杀人后的快意,只有一片沉重的冰凉。
“苏姨,事到如今,你还不解释吗?!难道除了哭,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说?!” 林墨看着瘫倒在地,只知道掩面痛哭、浑身颤抖的苏雪落,胸中一股无名火腾腾升起。这怒火并非针对她的背叛,而是针对她此刻毫无担当、只知以泪洗面和寻死觅活的软弱。
苏雪落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眼神空洞而茫然,她看着林墨,又看了看一旁如同泥塑木雕般的丈夫,凄然一笑,声音破碎:“解释?呵呵……我解释了,又有何用?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我对不起夫君,对不起这个家……我……我只有以死谢罪了!夫君,对不起……下辈子,我做牛做马,再来偿还我今生犯下的罪孽……”
说着,她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挣脱开林墨些许的钳制,挣扎着就要朝着旁边坚硬的墙壁一头撞去!竟是真的心存死志!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遇到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寻死啊!!!” 林墨见状,简直气得要发疯。在他经历过的生死危机、宗门倾轧、国战对峙面前,眼下这种家庭伦理的悲剧,虽然惨烈,但远不至于要用自我了断来逃避!这在他看来,是最大的懦弱和不负责任!
就在苏雪落的额头即将撞上墙壁的刹那,林墨眼疾手快,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猛地探手,一把粗鲁地抓住了苏雪落散乱的长发,硬生生将她向后拽了回来!巨大的力量让苏雪落痛呼一声,摔倒在地。
“啊——!为什么要拦着我!让我去死!我已经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了!让我死!!” 苏雪落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挣扎着,如同一条离水的鱼。
“你他妈……” 林墨被她这寻死觅活的样子彻底激怒,也懒得再废话。他直接找来绳索,不顾苏雪落的哭闹挣扎,用近乎捆绑牲口的方式,将她结结实实地五花大绑起来,确保她再也无法做出任何危险动作。
“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死……” 苏雪落被捆住,只能无力地在地上扭动,哭泣声变成了绝望的呜咽。
而另一边,长树依旧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机器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地上那两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和一片狼藉。亲眼看到王莽和李四伏诛,他心中那口郁结的恶气确实得到了一些宣泄,有种扭曲的解脱感。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更沉的迷茫与空虚。家破了,心死了,未来的路在哪里?他完全不知道,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和意义。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僵持。一边是绑缚在地、绝望哭泣的苏雪落;一边是魂游天外、麻木不仁的长树;中间是提着滴血长枪、眉头紧锁、满心烦躁的林墨。
空气凝重得让人窒息。
林墨看着这烂摊子,知道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他杀了人,这是帝都,是讲王法的地方,至少明面上是。他必须先去处理这件事。
“唉……”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弯下腰,一手一个,如同拎小鸡般,提起了王莽和李四尚且温热的尸体。
他不再看屋内的两人,径直大步走出了这个弥漫着血腥和绝望气息的房间,走出了府门。
来到大街上,阳光刺眼,人流如织。林墨就这样,面无表情,一手提着一具仍在滴血的尸体,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在帝都繁华的街道上一步步前行。
他所过之处,周围的喧嚣瞬间死寂!
所有行人、商贩,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原地,惊恐万分地看着这个提尸而行的少年。那浓重的血腥味,那冰冷刺骨的眼神,那无视一切的姿态,让所有人脊背发凉,纷纷惊恐地让开道路,不敢有丝毫阻拦。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在死寂后如同潮水般涌起,却又在他目光扫过时戛然而止。
“林公子?”
一个带着惊讶与不确定的清脆女声响起,打破了林墨周身冰冷的氛围。
林墨脚步微顿,侧头看去,只见一身鹅黄衣裙、容貌娇美的苏莺莺正站在街边,一双美眸睁得大大的,满是惊愕地看着他,以及他手中那两具骇人的尸体。她显然也是被这边的动静和骇人景象吸引过来的。
“苏姑娘。” 林墨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他现在没心情寒暄。
苏莺莺看着他这副模样,又看了看那两具尸体,聪明如她,立刻意识到发生了大事。她没有再多问,只是默默地、小心翼翼地跟在了林墨的身后,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一同朝着官府的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这位在交流会上光芒万丈的少年,此刻身上散发出的冰冷与决绝,绝非无故。或许,她跟上去,能在必要时,为他提供一些帮助,或者……至少作为一个见证。
长街之上,少年提尸而行,少女默默跟随,构成了一幅极其诡异而引人注目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