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敏锐地察觉到轩辕黯那点不自然,立刻凑过去,脸上挂着贼兮兮的贱笑,用手肘捅了捅他:“哎呀呀,怎么回事啊?一向生人勿近的二皇子殿下,这心湖好像被谁投了颗小石子,泛起涟漪了?脸怎么还有点红啊?”
被点破心思的轩辕黯顿时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找打!” 说着便张牙舞爪地追着林墨要揍他。
林墨大笑着灵活躲闪,两人在相对僻静的街道上你追我赶,直到都累得气喘吁吁,才终于消停下来,互相勾肩搭背,拖着有些疲惫的步伐,朝着落脚的大院走去。
约莫十分钟后,周围的喧嚣渐渐远去。他们来到了一处环境清幽的地段,面前是一条波光粼粼的宽阔江水,而他们的目的地——那座由昇王特赐给各国使团暂住的院落,就坐落在江畔。
大院闹中取静,外观却丝毫不显低调。朱漆大门气派非凡,高墙绵延,隐约可见内部亭台楼阁的飞檐翘角,一股奢华与恢弘的气息扑面而来。
“怎么样,林墨,这地方不错吧!” 轩辕黯带着几分自豪,对林墨笑道。毕竟这代表了盛秦帝国对他们附属国使团的重视与礼遇。
林墨一个闪身,凑近了些,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上下打量着这座豪华院落,越看嘴巴张得越大,最后忍不住啧啧称奇:“我滴个乖乖……昇王陛下果然慷慨!在帝都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能给咱们安排这么大、这么气派的一个院子!这待遇,没话说!”
两人推开虚掩的大门走了进去。院内极为宽敞,以抄手游廊连接各处厢房,中间是一片以青石板铺就的演武场般的空地。
而此刻,空地上正有一道身影在缓缓舞动。正是慕容宸!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招一式,打着那看似朴实无华,实则蕴含五行至理的拳法,周身气息圆融,仿佛与外界的喧嚣隔绝。
更让林墨和轩辕愕然的是,在演武场边上,一棵枝叶繁茂的古树下,古剑庐前辈竟然也在!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张舒适的躺椅,正优哉游哉地躺在上面,眯着眼睛,仿佛在欣赏什么绝世表演般,看着慕容宸练拳。
“前辈?”林墨惊讶地走上前,“您怎么还在我们这儿?” 他以为古剑庐将他们送到帝都,交代完事情就会离开。
古剑庐闻声,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睛,瞥了林墨一下,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随意:“怎么?这地方你们住得,老夫我就来不得?再说了,你哥林初现在是我古剑庐的关门弟子,师傅来看看徒弟,顺便给你们加加油助助威,不是天经地义?”
“说到收弟子……”林墨眼珠一转,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像前辈您这样的强者,或者那些隐世的山门大派,是不是都会盯着这次交流会,从里面挑选合眼缘的苗子?”
“那是自然。”古剑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肯定道,“盛秦交流会,说是各国年轻才俊的较量,某种程度上,也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挑选传人、各大势力补充新鲜血液的最佳平台。除非……”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林墨,“除非你像你哥林初那样,拥有剑心通明这等万载难逢的绝世天赋。那样的话,就算你这个年纪修为低得像头……咳咳,比较质朴,那些老家伙们也会为了抢你打破头,根本不用等什么交流会表现。”
林墨自动忽略了那个不太优雅的比喻,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问道:“那……前辈,万一,我哥那么优秀,在交流会上又被别的、跟您差不多厉害的强者或者势力看上了,也想收他当弟子,怎么办?”
听到这话,古剑庐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猛地从躺椅上坐直了身子,大手随意地一挥,仿佛在拂去眼前的尘埃。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平时略显慵懒的眼睛里,却陡然射出一种睥睨天下的锐利与自信。
“哼!”他轻哼一声,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霸气,“在整个盛秦帝国,但凡是用剑的,或者说,但凡还想在这片地界上混的势力!我古剑庐看上的弟子,就没有人敢抢!只要报上我古剑庐的名号,他们自然会掂量掂量,然后乖乖退让。”
一旁的轩辕黯听得目瞪口呆,心中不禁再次为林初感叹:‘好家伙……这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啊!’
两人踏入雅致洁净的房间休息,与外间喧嚣恍如隔世。自那深宅大院脱身,夜色已浓墨重彩地铺满了帝都的天幕。
“走,带你去见识一下,何为帝都真正的夜晚。”轩辕黯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林墨默然跟上,随着他的脚步,穿行在灯火渐次亮起的街巷之间。人流如织,叫卖声、丝竹声、笑语声混杂在一起,勾勒出与白日迥异的浮世绘卷。最终,两人驻足于一片临河而建的庞大建筑群前,但见楼阁连绵,檐角飞翘,无数灯笼将此处映照得如同白昼,恍若星河倾泻人间。
“就是这里了,”轩辕黯抬手一指那最为金碧辉煌的主楼,“月河楼!”
匾额上“月河楼”三个鎏金大字,在灯下熠熠生辉。两人信步而入,一股混合着高级香料、酒肴与淡淡脂粉的暖香扑面而来。
月河楼,名副其实,倚靠着帝都着名的月河,乃是首屈一指的销金窟,达官显贵、文人墨客流连忘返的温柔乡。此刻,临水的开阔平台上,正举行着一场盛宴。彩灯高悬,绸带飘舞,专门的乐师团队奏着靡靡之音,数名身姿曼妙的舞姬随着旋律翩跹起舞,水袖翻飞间,眼波流转,引得席间宾客阵阵喝彩,将气氛不断推向高潮。
二人虽特意换上了寻常富家公子的锦袍,试图低调,但那历经世事与修行磨砺出的独特气质,依旧如暗夜中的明珠,吸引了不少在场佳人或明或暗的注目。他们无意成为焦点,只寻了处靠近围栏、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一边欣赏河面倒映的灯火与舞姿,一边品尝着案几上精致的点心。
然而,这份闲适并未持续太久。一段粗嘎而响亮的议论,借着酒劲,猛地压过了乐声,传遍了整个楼内:
“要我说,那所谓的帝都六仙,纯纯就是被他们背后的势力捧出来的玩意儿!论实力,恐怕连老子都不如!”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交谈声、笑语声戛然而止,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来源——一个身材魁梧、满面通红、显然已醉意醺然的壮汉,他正挥舞着酒樽,口沫横飞地大肆贬低着那六位名声显赫的人物。
“不过这六仙究竟是……”林墨微微蹙眉,他初来帝都,对此类名号并不熟悉。
旁边一位同样在看热闹的锦衣公子,见竟有人不知六仙之名,便好心转过头来低声科普:“兄台外地来的吧?这帝都六仙啊,乃是年轻一代中最负盛名的六位翘楚,又隐隐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倾歌为首的三位仙子,另一派则是以那位将门之后为核心的三位谪仙。皆是容貌与实力并重,公认稳坐帝都年轻一辈第一梯队的风云人物。”
“倾歌……”林墨喃喃重复这个名字,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像是在何处听过。” 他凝神思索片刻,却一时想不起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