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影迷踪:圣地寻光
苍山十九峰的云雾总比别处更沉,像是被谁用墨笔晕染开,将藏在主峰深处的圣女渊裹得密不透风。慕容复站在渊口的青石板上,靴底沾着的霜花刚触到暖意便化了水,顺着石板缝隙渗进地下,竟似与渊底传来的低频嗡鸣共振着,让他指尖都泛起细微的麻意。
“再往前三步,便会踏入圣地的结界。”清冷的女声从身侧传来,璃雪提着的白纱裙角扫过丛生的兰草,指尖捏着的青铜铃轻轻晃动,铃音未落,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里突然泛起涟漪,一道半透明的光墙骤然显现,墙面上流转的符文如活鱼般游动,细看竟是无数细小的古篆拼接而成——那是圣女渊世代相传的守护咒,唯有圣女血脉能解。
慕容复收回即将迈出的脚步,目光落在光墙中央那道若隐若现的裂缝上。三天前在江南水榭,他从一名濒死的修士手中接过半块残破的羊皮卷,卷上用朱砂绘着的地图直指圣女渊,而卷尾那句“阴阳聚散,四镜归一”,让他不得不冒险来找这位素来避世的圣女。“传闻阴阳镜碎片能引动天地灵气,我寻它并非为了私欲,而是近来西域异动,魔气渐盛,唯有集齐碎片,方能找到镇压之法。”他声音低沉,指尖拂过腰间佩剑上的纹路,那是十年前在华山论剑时,一位隐世高人所赠,剑鞘上刻着的“守正”二字,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青光。
璃雪抬眸看他,眼睫上沾着的晨露轻轻滴落。她自幼在圣女渊长大,听着阴阳镜的传说长大,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找上门来求她引路。圣地宝库藏着的不仅是第四块碎片,还有圣女族世代守护的秘密,若是贸然开启,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天地异象。可昨夜她夜观星象,见紫微星旁有黑气缠绕,掐指一算竟算出“四方镜动,苍生有劫”的卦象,心中便知此事早已不是她能独断的。“随我来。”她转身踏上青石板,白纱裙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手中的青铜铃每晃一下,光墙上的符文便暗淡一分,待她走到渊底的石门处时,光墙已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石门是用整块墨玉打造的,门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正中央嵌着一块圆形的白玉,玉面上刻着的阴阳鱼图案与慕容复手中羊皮卷上的印记分毫不差。璃雪将手掌贴在白玉上,掌心瞬间泛起暖光,白玉被暖意包裹着,缓缓向内凹陷,随着“咔嚓”一声轻响,石门开始缓缓向两侧移动,一股混杂着檀香与古旧气息的风从门内涌出,吹得慕容复衣袍猎猎作响。
“宝库内的灵气极盛,寻常人进去会被灵气反噬,你需紧随我身后,不可触碰任何陈设。”璃雪率先踏入石门,脚步轻缓地踩在铺着青石的地面上,地面上刻着的阵法纹路在她走过时亮起微光,像是在为她引路。慕容复紧随其后,目光扫过两侧的石壁——石壁上嵌着无数夜明珠,将整个宝库照得亮如白昼,而石壁上雕刻的壁画更是让他驻足:第一幅画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手持青铜镜,镜光将漫天黑气驱散;第二幅画着女子将镜子分为四块,分别藏于四方圣地;第三幅画着黑气卷土重来,天地间一片荒芜;而第四幅画尚未完成,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轮廓,像是一个男子手持拼接完整的镜子,立于山巅之上。
“这是圣女族的传世壁画,画的是阴阳镜的来历与预言。”璃雪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她停在一座石台旁,石台上悬浮着半枚青铜古镜,镜面泛着淡淡的黑白二气,二气交织缠绕,形成一个小小的太极图案。“那便是第四块碎片。”她伸出手,指尖刚触到碎片,镜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黑白二气瞬间暴涨,将整个宝库笼罩其中,石壁上的夜明珠发出刺眼的光芒,慕容复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灵气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握紧佩剑,剑鞘上的“守正”二字骤然亮起,形成一道光盾,将他与璃雪护在其中。
“碎片感应到了其他碎片的气息。”璃雪稳住身形,目光落在慕容复腰间的羊皮卷上——此刻羊皮卷正从他怀中滑落,卷上的地图与碎片的光芒相互呼应,原本空白的角落竟缓缓浮现出三道红点,分别指向东方的东海、西方的昆仑与北方的极寒之地。“看来其他三块碎片的位置,已经显现在地图上了。”她弯腰将羊皮卷捡起,递还给慕容复时,指尖无意间触到他的手腕,竟感受到一丝微弱的魔气——那魔气藏得极深,若非她自幼修炼圣女族的净化术,根本无法察觉。
慕容复接过羊皮卷,将碎片小心翼翼地收入锦盒,却没注意到璃雪眼中闪过的疑虑。他低头看着地图上的红点,眉头微蹙:“东海有鲛人族守护的水晶宫,昆仑有修仙门派坐镇,极寒之地更是常年冰封,想要拿到剩下的碎片,恐怕不易。”话音刚落,宝库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石壁上的夜明珠纷纷坠落,摔在地上化作粉末。璃雪脸色骤变,快步走到石门处,却发现石门早已紧闭,门上的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那是魔气入侵的征兆。
“有人在外面破坏结界!”慕容复拔剑出鞘,剑光劈开扑面而来的碎石,目光扫过宝库四周,发现石壁上的壁画正以诡异的速度变化着:第三幅画中的荒芜景象越来越清晰,而第四幅画的轮廓竟开始向他的模样靠拢。“这是预言在应验。”璃雪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玉佩泛着绿光,将周围的碎石挡在外面,“魔气已经找到这里,若是我们不能尽快离开,恐怕会被困死在宝库中。”
慕容复点头,提着剑走到石门旁,剑尖对准门上的符文,刚要挥剑,却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那是他在江南结识的修士,名叫林风,三天前与他一同出发,却在半路借口寻找补给与他分开。“慕容兄,快开门!外面全是魔气,我快撑不住了!”林风的声音带着哭腔,伴随着兵器碰撞的声响,听起来确实像是在与魔物缠斗。
璃雪却按住慕容复的剑,摇了摇头:“他身上有很重的魔气,恐怕已经被魔气控制了。”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是魔物的嘶吼声,随后便陷入一片寂静。慕容复与璃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魔气的速度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快,若是不能尽快找到其他碎片,恐怕整个江湖都会被魔气吞噬。
就在这时,锦盒中的碎片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透过锦盒,在地面上投射出一道光路,光路延伸至宝库深处的一道暗门。璃雪走上前,指尖触碰暗门,暗门上的符文瞬间亮起,与碎片的光芒相互呼应,暗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尽头泛着淡淡的白光。“这是圣女族留下的逃生通道,通往苍山脚下的村落。”她转身看向慕容复,将手中的青铜铃递给他,“这枚铃铛能驱散低阶魔物,你拿着它,路上也好有个防备。”
慕容复接过青铜铃,铃铛入手微凉,铃身上刻着的符文与圣地结界的符文如出一辙。“多谢璃雪姑娘。”他将铃铛系在腰间,提着剑率先走进通道,璃雪紧随其后,暗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将宝库中的震动与魔气隔绝在外。通道内弥漫着泥土的气息,两侧的石壁上嵌着发光的苔藓,照亮了前行的路。慕容复走在前面,脚步稳健,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壁画上的预言——第四幅画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他隐约觉得,自己与阴阳镜的联系,远比想象的更深。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通道尽头的白光越来越亮,隐约能听到外面传来的鸡鸣声。慕容复加快脚步,走出通道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竹林中,竹林外是炊烟袅袅的村落,村民们正在田间劳作,看起来与寻常村落并无二致。璃雪走到他身边,望着村落的方向,轻声道:“这里是苍山脚下的青竹村,村民都是圣女族的后裔,若是遇到危险,可以来这里避难。”
慕容复点头,目光落在羊皮卷上——地图上的红点依旧清晰,东方的东海离这里最近,若是日夜兼程,约莫半个月便能到达。“璃雪姑娘,此番多谢你相助,若是日后有需要,慕容复定当涌泉相报。”他拱手行礼,转身便要离去,却被璃雪叫住。
“慕容兄,”璃雪从怀中取出一本古籍,递给他,“这是圣女族记载的阴阳镜用法,上面还有压制魔气的口诀,或许能帮到你。”她顿了顿,又道,“魔气狡猾,你一路务必小心,若是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便摇动青铜铃,我会感应到你的位置,前来相助。”
慕容复接过古籍,指尖拂过泛黄的书页,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抬头看向璃雪,发现她的眼底泛着淡淡的水光,像是在担心他的安危。“璃雪姑娘放心,我定会集齐碎片,镇压魔气,护天下苍生周全。”他再次拱手,转身踏入竹林,腰间的青铜铃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动,铃音在竹林中回荡,像是在为他送行。
璃雪站在原地,望着慕容复的背影消失在竹林深处,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回到通道口,将暗门关闭。她抬头望向苍山主峰,云雾依旧缭绕,却隐约能看到魔气在云层中翻滚。“预言已经开始,接下来的路,就看你的了。”她轻声呢喃,起绿光,将通道口的气息彻底掩盖,仿佛从未有人来过这里。
而此时的慕容复,已经走出了青竹村,踏上了前往东海的路。他腰间的锦盒里,第四块阴阳镜碎片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与羊皮卷上的地图相互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