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谷主的指尖在锦盒上轻轻摩挲,木质盒面因常年触碰而泛着温润的光泽,却掩不住他眼底的凝重。慕容复与柳如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这几日练习内力融合时,柳谷主虽偶有沉吟,却从未如此郑重。
“炎晶的净化之法,我终于摸到了些门道。”柳谷主缓缓打开锦盒,一道暗红的光从盒中溢出,映得他眼底泛着细碎的光晕。盒内铺着明黄色的绒布,一枚拳头大小的晶石静静躺在中央,石身布满暗红色的纹路,像凝固的血脉,隐隐有灼热的气息散发出来,正是被慕容复封存了半年的炎晶。
柳如烟的呼吸骤然一紧,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半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炎晶——幼时父亲只让她远远见过一次,说这是赤焰谷的镇谷之宝,却从未告诉她其中藏着邪力。此刻看着晶石上流动的暗光,她忽然想起半年前密室里的灼热,后背竟泛起一丝凉意。
慕容复的目光落在炎晶上,指尖微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晶石中蕴含的邪力比半年前更盛,若不是被锦盒与绒布压制,恐怕早已溢散开来。“柳谷主,您找到的净化之法,与我和如烟的内力融合有关?”
“正是。”柳谷主点头,伸手将炎晶从锦盒中取出,托在掌心。暗红色的晶石贴在他的皮肤上,竟让他的手背泛起一层淡淡的红雾,“炎晶的邪力源于上古戾气,唯有‘阴阳相济’的内力能化解。你二人的功法,一属水泽之柔,一属火焰之烈,恰好形成阴阳之势,之前的内力共鸣,就是净化的开端。”
柳如烟听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看向慕容复。她想起这几日练习时,他的淡蓝色内力裹着她的赤红内力,像流水绕着火焰,明明是相克的属性,却能缠成一股温和的力道,连经脉都觉得舒畅。可一想到要靠两人的内力共同净化炎晶,她的脸颊又泛起红晕,连忙别开目光。
慕容复却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目光紧锁着炎晶:“需要我二人如何配合?”
“需在月圆之夜,以‘双生阵’为引,将你们融合的内力注入炎晶,逐步驱散邪力。”柳谷主的语气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忧虑,“但有一点要注意——炎晶的邪力会引动人的心魔,你们若在净化时生出杂念,不仅会功亏一篑,还可能被邪力反噬。”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柳如烟心头一凉。她想起自己之前对慕容复的恨意,想起那些因误会而生的执念,若真在净化时被心魔缠上,岂不是会害了自己,也害了他?她攥紧了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慕容复察觉到她的紧张,侧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露出小巧的下巴,透着一丝不安。他忽然想起竹林里她犟嘴的模样,想起她被自己扣住手腕时泛红的脸颊,心头竟生出一丝保护欲:“放心,有我在,不会让邪力伤了你。”
柳如烟猛地抬头,撞进他的目光里。他的眼神很稳,没有半分慌乱,像深夜里的灯塔,让她莫名地安定下来。她张了张嘴,想说“我不怕”,却发现喉咙发紧,最后只轻轻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日,三人开始为月圆之夜做准备。柳谷主在别院的院子里布下双生阵,用朱砂在地上画出复杂的纹路,阵眼处放着两枚铜镜,分别对应慕容复与柳如烟的站位。慕容复与柳如烟则每日除了练习内力融合,还要闭目调息,摒除杂念,以防被心魔侵扰。
这日傍晚,柳如烟练完功后,独自坐在桃树下发呆。夕阳透过枝叶洒在她身上,红衣被染成暖橙色,却没驱散她心头的烦躁。她想起方才练习时,慕容复的内力不小心触碰到她的经脉,那股温和的力道让她心跳加速,连呼吸都乱了——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她很不安,生怕在净化时成为心魔的突破口。
“在想什么?”慕容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清淡的墨香。
柳如烟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却不小心撞到了桃树,枝头的小桃子晃了晃,落在她的手背上。她捡起桃子,捏在手里,指尖冰凉:“没……没什么,就是在想净化的事。”
慕容复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是在怕心魔?”
柳如烟的脸颊瞬间涨红,像被人戳中了心事。她咬着唇,点了点头:“我……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杂念,会影响你。”
慕容复看着她坦诚的样子,忽然觉得她的不安很可爱。他伸手,从枝头摘下一个桃子,递到她面前:“别怕。杂念人人都有,关键是怎么控制。就像这桃子,刚长出来时又青又涩,只要耐心等它成熟,就会变甜。我们的内力融合也是一样,只要慢慢练,总能克服心魔。”
柳如烟接过桃子,指尖碰到他的掌心,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她看着桃子上细密的绒毛,又看了看慕容复温和的眼神,心头的烦躁渐渐散去。她咬了一口桃子,清甜的汁水在口中散开,让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谢谢你,慕容复。”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没有之前的敌意,只有纯粹的感激。慕容复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像看到了春日里绽放的桃花,明媚又温暖。他忽然觉得,或许这场净化,不仅能化解炎晶的邪力,还能化解两人之间所有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