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雪下得急,傍晚时分,圣女宫的庭院已积了半尺厚。璃雪刚结束晚祷,抱着冰晶权杖往暖阁走,却见廊下立着个玄色身影——男人身披沾雪的外袍,腰间佩剑的剑穗缀着半块暖玉,正是刚从江南来的大宗师慕容复。
“圣女殿下。”慕容复见她来,快步上前,递过一个铜制暖炉,“方才见殿下指尖泛寒,这暖炉是江南特制的,能保一夜暖。”璃雪接过暖炉,掌心瞬间覆上暖意,抬头时撞进他清亮的眼眸,耳尖悄悄发烫:“多谢慕容公子。”
那晚的暖阁里,银霜炭燃得正旺。慕容复坐在对面,给她讲江南的春——说画舫泊在湖上,柳丝垂到水面,风一吹就晃着绿;说巷子里的桂花糕,咬一口满是甜香。璃雪托着腮听,偶尔插一句北境的雪,两人的声音混着窗外的雪声,竟比暖炉还让人安心。临走前,慕容复从怀中掏出片干制的梅花瓣:“江南的梅,送给殿下。”璃雪捏着那片梅瓣,暖阁的光落在上面,像落了层碎金。
晨起雪停,阳光洒在雪原上,晃得人睁不开眼。慕容复来邀璃雪去后山——说昨夜见后山的松林里,有几株耐寒的梅开了。两人踩着积雪往山走,脚下的雪“咯吱”作响,慕容复总走在外侧,替璃雪挡着迎面的风。
到了松林,果然见几株红梅绽在雪间,花瓣上沾着雪粒,艳得惊人。璃雪伸手想去碰,脚下却一滑,眼看就要摔倒。慕容复眼疾手快,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扶在怀里。“小心。”他的声音就在耳边,掌心的温度透过狐裘传过来,璃雪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慌忙站直身子,却不小心碰掉了他腰间的暖玉。
弯腰去捡时,两人的指尖同时碰到玉块,暖意顺着指尖漫遍全身。慕容复看着她泛红的脸颊,轻声笑了:“殿下若喜欢这梅,我明日便折几枝,插在殿下的暖阁里。”璃雪点头,目光落在他沾雪的发梢,悄悄伸手拂去——指尖刚碰到他的发,又慌忙收回,却没错过他眼底的温柔。
第三日的雪又落了,却比前两日柔。慕容复带璃雪去了圣雪山的观景台,这里能看到漫天星辰。两人并肩坐在雪地上,慕容复将外袍披在她肩上,指着星空讲江南的星象:“那颗最亮的是启明星,江南的渔民,都靠它辨方向。”
璃雪靠在他肩上,轻声说:“北境的星,比江南亮。”慕容复侧头看她,眼中映着星光:“有殿下在,哪里的星都亮。”他从怀中掏出枚小巧的玉簪,簪头雕着朵梅花:“这是我昨夜雕的,送给殿下。”
璃雪接过玉簪,指尖摩挲着梅纹,忽然抬头看他:“慕容公子,会留在北境吗?”慕容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暖意裹着她的指尖:“只要殿下愿留,我便永远陪着你——陪你看北境的雪,陪你等江南的春。”
那晚的星空格外亮,雪落在两人的发间,像撒了把碎钻。璃雪将头埋在慕容复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这三日的时光,比北境所有的冬天都要暖。
璃雪第二次被慕容复护在怀里时,终于看清了自己心底那点因“慕强”而起的情愫,早已酿成了滚烫的喜欢。
那是北境罕见的暴雪天,她带着侍女去边境部落送御寒物资,却遇上雪崩的余波。滚落的雪块砸断了必经的木桥,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桥下的冰涧坠去。尖叫声卡在喉咙里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揽住她的腰,将她稳稳带离了危险边缘——是慕容复。
他不知何时赶过来的,玄色衣袍上沾着雪沫,周身还带着赶路的寒气,可揽着她腰的手臂却稳得惊人。璃雪撞进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与内力运转后的暖意,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沉稳的震动。“别怕,我在。”慕容复的声音就在头顶,带着大宗师独有的镇定,瞬间驱散了她所有的慌乱。
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时,雪盗围攻圣女宫,他也是这样,仅凭一人一掌便震退所有敌人,那时她只觉得“宗师之威”震撼人心;后来看他教护卫队习武,剑风劈开雪粒的模样,看他用内力为冻伤族人疗伤时掌心的暖意,她心底的敬佩渐渐发了芽。可此刻被他牢牢护在怀里,感受着他为自己隔绝危险的力量,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些因“强大”而起的心动,早已悄悄变了味。
慕容复将她扶稳,却没立刻松开手,指尖轻轻拂去她发间的雪粒:“怎么不等我一起?边境雪大,你一个人来太危险。”他的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责备,更多的却是担忧。璃雪仰头看他,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满是自己的身影,还有化不开的温柔。
“我……”她刚想解释,却被一阵寒风呛得咳嗽。慕容复立刻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来,裹在她身上,又伸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用体温为她挡住风雪:“先回部落,冻坏了可不行。”
被他这样护着往前走时,璃雪的心跳得飞快。她偷偷攥紧了他衣袍的下摆,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