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下的黑风山脉支脉,黑骷寨如同一个匍匐在山腰的丑陋毒瘤。寨墙由粗陋的原木和碎石垒成,隐约可见几点灯火,以及巡逻喽啰拖沓的身影和粗俗的叫骂声。寨主“黑骷”,一个以炼气九层体修修为和凶残手段着称的莽汉,此刻正搂着抢来的女子,在聚义厅(如果那破败的大堂能被称为聚义厅的话)里大口喝酒,畅想着下次该劫掠哪只肥羊。
他并不知道,死神已经悄然降临。
林默的身影如同鬼魅,无声无息地悬浮在寨子上空,玄元水府的隐匿之能让他完美融入了夜色。他俯瞰着下方这处乌烟瘴气的贼窝,眼神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他没有选择潜入暗杀,那太麻烦。对付这种杂鱼,他打算试试新炼化的金源右臂,以及筑基中期后,对力量更精妙的掌控。
他缓缓抬起右臂,五指张开。没有耀眼的金光,没有慑人的龙吟,只有一股极其内敛、却让周围空气都微微扭曲的锋锐之气在指尖凝聚。他并指如刀,对着下方寨子中心那栋最显眼的建筑——聚义厅,凌空轻轻一划。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衣袖上的灰尘。
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的空间涟漪,如同水波般,以超越视觉的速度,无声无息地向下蔓延。
聚义厅内,正举起酒碗的黑骷,动作猛地一僵!他脸上狂放的笑容凝固,眼中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填满!他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毁灭性力量,已然降临!
他想喊,想逃,想激发护体罡气,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嗤——!”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利刃切开败絮的声音。
整个聚义厅,连同其中的黑骷、他怀中的女子、以及厅内几个作陪的小头目,在这一划之下,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天神巨刃从中劈开!无论是人体、桌椅、还是建筑结构,都在瞬间被整齐地切成了两半!断面光滑如镜,甚至连鲜血都未能及时喷涌而出!
直到上半部分建筑缓缓滑落、砸在地上发出轰然巨响时,那被分割的尸体才猛地喷出漫天血雾!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寨子里的其他喽啰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惊呆了,看着那被一分为二、内脏横流的寨主和变成两半的聚义厅,一个个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紧接着,是炸锅般的恐慌!
“寨主死了!”
“鬼啊!有鬼!”
“快跑!”
喽啰们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如同无头苍蝇般向着寨外亡命奔逃。
林默悬浮在空中,冷漠地看着下方的混乱,并未追击这些杂鱼。他神识一扫,锁定了寨子后方一个被隐藏起来的地窖入口——那里散发着微弱的灵气波动,显然是黑骷藏匿赃物的地方。
他身形一闪,出现在地窖入口,随手破开简陋的禁制。地窖内堆放着不少箱子,里面大多是金银珠宝、世俗财物,以及一些低阶的矿石、药材和零散的灵石。对于普通散修或凡人而言,这是一笔巨富,但对林默来说,只能算是聊胜于无。
他将所有蕴含灵气的东西一扫而空,装入储物袋,至于那些黄白之物,他看都未看一眼。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空中,只留下一个被血腥和恐惧笼罩的、已然名存实亡的黑骷寨。
……
数日后,青云城最大的散修坊市——“百宝街”,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地摊更是密密麻麻,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丹药、符箓、法器、材料、功法玉简……各式各样的修炼资源琳琅满目,吸引了众多散修和小家族子弟前来碰运气。
林默戴着那顶普通的木面具,化身为一个容貌平凡、气息只有炼气三层的落魄散修,混迹在熙攘的人流中。他今日来此,并非为了“回收资源”,而是想实地感受一下坊市的气氛,顺便看看能否淘到一些对他修炼《太古祖龙经》或衍化混沌道种有用的偏门材料。
他在一个卖各种妖兽骨骼和矿石的地摊前停下,摊主是个满脸精明的瘦小汉子。
“道友,看看这‘铁背山猪’的獠牙?坚硬无比,是炼制低级飞针的好材料!还有这‘黑铁矿’,纯度不错……”摊主热情地招呼着。
林默目光扫过摊位,随手拿起一块不起眼的、表面布满灰色斑点、入手却异常沉重的暗红色矿石,问道:“这个怎么卖?”
摊主眼睛一亮:“道友好眼力!这可是‘赤血金斑矿’,虽然杂质多了点,但里面确实含有一丝微弱的金铁精华,用来淬炼法器胚胎是极好的!只要十块下品灵石!”
林默心中一动,这矿石内部确实蕴含着一丝极其稀薄、但本质颇高的金铁之气,虽然量少,但对他淬炼金源右臂或许有点辅助作用。他正准备讨价还价。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阵喧哗。
“让开!都让开!我们少爷看上的东西,你也敢抢?!”几个衣着华贵、神色倨傲的年轻修士,簇拥着一个手持折扇、面色苍白的锦衣青年,挤开人群,来到了旁边一个卖灵草的地摊前。
那锦衣青年目光灼灼地盯着摊位上的一株通体碧绿、顶端结着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寒气的果实——“冰心草”,这是一种炼制静心丹药的主材,颇为难得。
摊主是个老实巴交的老者,见状有些惶恐。
“这冰心草,本少爷要了!五十块下品灵石!”锦衣青年用折扇指着冰心草,语气不容置疑。
老者面露难色:“这位公子,这……这冰心草已经有人预定了,那位道友只是去取灵石,马上就来……”
“预定?”锦衣青年旁边一个狗腿子立刻叫嚣起来,“在青云城,我们陈三少看上的东西,还需要管谁预定?老东西,识相点,五十灵石,够你赚的了!”
原来这青年是青云城三大家族之一,陈家的子弟,排行老三,名叫陈玉,是个出了名的纨绔。
周围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纷纷避开目光,不敢插手。陈家势大,寻常散修可得罪不起。
那老者更是吓得脸色发白,手足无措。
林默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对这冰心草没兴趣,对陈家的纨绔更没好感。他正想继续跟矿石摊主砍价,却见那陈玉目光一转,落在了他手中的那块“赤血金斑矿”上。
“咦?这块石头有点意思。”陈玉摇着折扇走过来,用居高临下的眼神打量着林默和他手中的矿石,“小子,这石头本少爷也要了,喏,五块灵石,赏你了。”说着,随手抛过来五块下品灵石,就要伸手去拿林默手中的矿石。
他显然是把林默当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底层散修。
林默眼神微冷,侧身避开他伸来的手,淡淡道:“这矿石,是在下先看上的。”
陈玉一愣,似乎没想到一个炼气三层的散修敢驳他的面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小子,给你脸不要脸?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他身后的几个狗腿子也立刻围了上来,气势汹汹。
周围的人群屏住了呼吸,都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散修”捏了把汗。
林默面具下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靶子,试试新炼化的金源右臂在细微操控下的威力呢。
他看着陈玉,缓缓抬起了拿着矿石的右手,五指微微用力。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那块坚硬的“赤血金斑矿”,在他五指间,如同泥捏的一般,被悄无声息地捏成了粉末!暗红色的矿粉顺着他的指缝簌簌落下。
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气势爆发,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令人心悸的肉体力量!
陈玉和他那几个狗腿子的狞笑瞬间僵在脸上,瞳孔骤缩,如同见了鬼一般!徒手捏碎赤血金斑矿?!这他妈是炼气三层?!就算是炼气后期的体修,也未必能做到如此举重若轻!
周围的人群也发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看向林默的目光充满了惊骇与不可思议。
林默拍了拍手上的粉末,看都没看地上那摊矿粉和陈玉等人惨白的脸色,转身对那个早已吓傻的矿石摊主,丢下十块下品灵石(正好是原价),拿起旁边另一块品质稍次的同类矿石,语气依旧平淡:
“这块,我要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身后那群呆若木鸡的陈家人,身影一晃,便如同游鱼般融入了熙攘的人流,消失不见。
只留下陈玉等人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冷汗涔涔,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们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对方绝对是隐藏了修为的高手!
坊市依旧喧嚣,但这小小的插曲,却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在某些圈子里悄然流传开来。一个神秘莫测、力大无穷的“散修”形象,开始在某些人口中悄然浮现。
而始作俑者林默,则早已离开了百宝街,把玩着手中那块新买的矿石,感受着其中那丝微弱的金铁之气,嘴角带着一丝满意的笑容。
“效果不错,控制力也还行。看来,偶尔来坊市逛逛,不仅能淘点东西,还能……活动活动手脚。”
他的“资源回收”之旅,似乎又多了一项新的乐趣。而青云城这潭水,也因为他这无意间的举动,变得更加波谲云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