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星稀，乌云渐聚。
子时刚过，青云城陷入一日中最深的沉寂，唯有打更人梆子的单调声响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更添几分幽静。
林家府邸，那处偏僻小院内，林默悄无声息地睁开了双眼。眸中混沌之色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精光。
他长身而起，动作轻灵如狸猫，没有带起丝毫风声。神念微动，身上那件普通的青衫泛起细微的波纹，颜色逐渐加深，最终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正是玄元水府附带的初级隐匿效果。同时，贴身的“龙魂守护”晶坠散发出清凉的魂力波动，将他自身的气息完美内敛，即便有金丹修士以神识扫过，也多半会将他忽略为一顽石或朽木。
（夜黑风高，正是搞事……咳咳，正是检验成果、清理杂草的好时机。）
林默嘴角勾起一抹招牌式的“老六”弧度，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悄无声息地滑出了小院，越过林家的高墙，融入了青云城沉沉的夜色之中。
他的目标很明确——那些如同附骨之疽般，潜伏在青云城各处，窥探着林家的“眼睛”。
白日里通过微型傀儡和自身强横神识的探查，他已经锁定了几个最具代表性的目标。今夜，他就要去会会这些“朋友”，顺便测试一下自己新掌握的能力，以及……找点乐子。
第一个目标，位于城西一间看似普通的杂货铺后院。此地是流云宗一个比较重要的情报中转点，负责人是一名筑基后期的执事，行事颇为谨慎。
林默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杂货铺屋顶的阴影里，神识如同无形的水银，悄无声息地渗透下去，将后院一间密室内的情形尽收眼底。
那名筑基后期的执事正盘膝打坐，身前的案几上摆放着一枚闪烁着微光的传讯玉简，显然刚与上级联系过。密室四周布置着简单的警戒和隔音法阵，但在林默如今的神识面前，形同虚设。
（就拿你试试手。）
林默心念一动，并未动用灵力，而是纯粹以他那堪比元婴初期的强横神识，凝聚成一根无形无质、却又锋锐无比的“神念刺”，如同穿过一层薄纸般，轻易穿透了密室的法阵防护，悄无声息地刺入那名执事的识海！
“呃！”
正在打坐的执事身体猛地一僵，双眼瞬间失去焦距，闷哼一声，直接软倒在地，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林默下手极有分寸，只是震晕了对方，并留下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混沌印记，足以让这家伙昏睡个三五天，并且醒来后神魂萎靡，短期内无法再兴风作浪。
做完这一切，林默看都没看那执事一眼，身形再次融入黑暗，向着下一个目标潜行而去。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连密室内的灯火都未曾晃动一下。
（神识攻击，效果不错，隐蔽性极高。适合用来清理杂鱼。）
第二个目标，是城南一家赌坊的暗阁。这里盘踞着几名来自某个小宗门、意图浑水摸鱼的探子，修为最高者不过筑基中期。这几人行事就远不如流云宗探子谨慎，暗阁内甚至还能听到隐约的划拳饮酒声。
林默隐匿在窗外，看着里面觥筹交错的几人，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混沌之气缭绕，引动了周围一丝微弱的空间波动。下一刻，暗阁内，那名筑基中期头领刚刚端到嘴边、准备一饮而尽的酒杯，连同杯中的灵酒，就那么突兀地……消失了！
那头领动作僵住，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揉了揉眼睛，一脸茫然。
“老大，你的酒呢？”旁边一名手下疑惑道。
“我……我明明端起来了啊！”头领有些发懵。
“是不是喝多了？眼花了吧哈哈！”
“放屁！老子还没开始喝呢！”
就在几人吵吵嚷嚷，疑神疑鬼之际，那消失的酒杯，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几人中间的地面上，“啪嗒”一声，摔得粉碎。酒液四溅，弄得几人裤脚尽湿。
“鬼啊！”一名胆小的探子吓得尖叫起来。
林默在窗外差点笑出声，强忍着继续看戏。他操控着空间之力，时而将某人的筷子移走，时而将某人怀里的钱袋悄无声息地塞到另一人身上，时而又让油灯的火焰莫名跳动、拉长，映照出扭曲的影子……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暗阁内已是鸡飞狗跳，几人互相猜疑，吓得冷汗直流，再也没有了饮酒作乐的心思，只觉得这暗阁邪门无比，恨不得立刻逃离。
（初步的空间挪移，用来制造混乱和恐惧，效果拔群。嗯，以后可以开发更多‘恶作剧’玩法。） 林默满意地点点头，深藏功与名，悄然离去。
第三个目标，是城内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面住着一位独行的金丹初期散修，此人并非特意针对林家，但气息阴冷，行事乖张，近日在城内多有挑衅，林家一名护卫队长前日便吃了点小亏。林默打算顺手敲打一下。
这一次，他没有动用神识，也没有玩弄空间。
他如同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落在客栈的飞檐上，目光锁定了那个房间。他缓缓抬起右手，整条右臂瞬间覆盖上一层暗金色的细密龙鳞，一股凌厉无匹、仿佛能撕裂一切的金源破灭之力在指尖凝聚。
他没有攻击房间，也没有攻击那名金丹散修本人。
他只是对着房间窗户外的虚空，轻轻一划。
“嗤——！”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布帛被裁开的声响。
一道肉眼难见、却蕴含着恐怖锋芒的无形气劲掠过。房间窗户上那层由那名金丹散修亲手布下的、足以抵挡筑基巅峰全力一击的防御禁制，如同被热刀切过的牛油，悄无声息地从中裂开一道整齐的缝隙！切口光滑如镜，没有丝毫灵力溃散的波动！
房间内，正在打坐的金丹散修猛地睁开双眼，骇然看向窗户方向，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自己布下的禁制被破了，但如何被破的，何时被破的，他竟然毫无察觉！对方若是想取他性命……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再也不敢逗留，甚至连细查都不敢，立刻收拾东西，如同丧家之犬般，连夜仓皇逃离了青云城。
（金源破灭之力，锋锐无双，破禁如无物。用来威慑，效果显着。）
林默站在飞檐上，看着那道仓惶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轻轻吹了吹指尖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一夜，他如同一个暗夜的幽灵，游走在青云城的阴影里，用不同的方式，“拜访”了数个目标。或震慑，或戏弄，或清理，手段各异，却都将“老六”的艺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没有杀人，并非心慈手软，而是不想过早地彻底激化矛盾。眼下这种程度的“警告”和“清理”，恰到好处，既能敲山震虎，让那些暗中窥视的目光有所收敛，又不至于立刻引来狂风暴雨。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林默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仿佛从未离开过。他撤去隐匿，换回那身普通的青衫，脸上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温文模样。
推开窗，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带着草木的清新。
（活动了一下筋骨，神清气爽。） 他伸了个懒腰，眼神清澈，笑容温和。
任谁看到此刻的他，也绝不会将眼前这个清秀少年，与昨夜那个在黑暗中翻云覆雨、将一众探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老六”联系起来。
但青云城的暗流，却因他这一夜的“辛勤劳作”，悄然发生着变化。一些暗探莫名昏厥，一些据点人心惶惶，一位金丹修士仓皇离城……种种诡异的事件，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特定的圈子里，荡开了层层涟漪。
林默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转身，看向桌面上几块新得的、品质不错的空白玉简，嘴角微扬。
（嗯，是时候，给家族‘偶然’留下点‘前辈的馈赠’了。比如，几种改良版的小威力阵图？或者，几张效果‘奇特’的符箍绘制心得？）
他的八百个心眼，再次愉快地转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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