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离了青云城,并未施展惊世骇俗的遁光,而是如同一个寻常的游历修士,不紧不慢地向东而行。他收敛了周身澎湃的金丹气息,只流露出筑基中期的灵力波动,青衫木面具,混在往来的人流与修士之中,毫不起眼。
此去万龙墟,路途遥远,何止百万里。其间山川纵横,大泽密布,更有无数妖兽盘踞,凶险莫测。林默并不急于赶路,他将这漫漫旅途,也视作了一场修行与历练。
他时而御风而行,感悟天地之辽阔;时而落地步行,体察红尘之百态。遇城则入,观风俗,听轶闻,偶尔也会在坊市中流连,用之前“回收”来的、自己用不上的资源,换取一些关于东域地理、妖兽分布、奇闻异事的玉简,或是补充一些炼制特殊丹药符箓的偏门材料。
一路行来,见识渐长。他听闻东域浩瀚,宗门林立,远非青云城那般格局。有剑修圣地“天剑宗”,有丹道魁首“药王谷”,有驭兽称雄的“万兽山”……更有诸多传承古老的修仙世家盘踞一方。青云林家与之相比,不过是初生的幼苗。
他也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修士。有结伴而行的宗门子弟,意气风发;有独来独往的散修,眼神警惕;有杀人夺宝的匪类,最终成了他“资源回收”清单上的新条目;也有心地纯善者,在他“偶然”指点下突破瓶颈,感恩戴德。
林默如同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亦或是一个隐于幕后的棋手,在这广阔的画卷中悄然行走,积累着见识,磨砺着心境。
这一日,他行至一片名为“黑水泽”的广阔沼泽地带。此地瘴气弥漫,毒虫滋生,沼泽中隐藏着无数危险,寻常修士皆绕道而行。但林默神识扫过,却察觉到沼泽深处,有一股颇为精纯的水系妖气,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龙威残留。
“有点意思。”林默心中微动,改变了方向,径直投入那瘴气弥漫的沼泽之中。
他运转《青帝长生功》,周身散发出淡淡的青色光晕,所过之处,毒瘴退避,毒虫蛰伏。他如同沼泽中的主人,闲庭信步般向着那妖气源头而去。
越往深处,沼泽愈发幽暗,巨大的腐木横陈,墨绿色的水洼中不时冒起诡异的气泡。那股妖气也越来越清晰。
终于,在一片相对干燥的、由无数骸骨堆积而成的小丘上,林默看到了他的目标。
那是一条身长超过十丈的巨蟒!通体覆盖着暗青色的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头颅狰狞,头顶有两个微微的凸起,仿佛要生出角来!其散发出的妖气,赫然达到了四阶巅峰,相当于人类金丹初期的修士!
这是一条拥有稀薄蛟龙血脉的“青鳞妖蟒”!
此刻,这妖蟒正盘踞在骨丘之上,吞吐着一颗水蓝色的内丹,内丹周围水汽氤氲,隐隐有微弱的龙吟之声传出。它显然是在借助此地特殊的环境和自身血脉,修炼某种神通。
似乎是感应到了林默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青鳞妖蟒猛地睁开猩红的竖瞳,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了林默!它在这里称王称霸已久,早已将黑水泽视作自己的领地,任何闯入者,都是它的血食!
“嘶——!”
妖蟒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巨大的蛇尾如同钢鞭般,携带着万钧之力,猛地向林默横扫而来!所过之处,腥风大作,连空气都发出爆鸣!
面对这足以开山裂石的一击,林默却是不闪不避。
他甚至没有动用混沌金丹的力量,只是心念微动,《太古祖龙经》运转,一股远比这妖蟒纯正、浩瀚无数倍的龙威,如同潮水般从他体内弥漫开来!
这龙威并非刻意释放,而是他修炼龙族至高秘法、身怀龙帝残魂、甚至刚刚凝结混沌金丹后自然携带的一丝气息!
在这股纯粹的、源自血脉源头的龙威面前,青鳞妖蟒那点稀薄的蛟龙血脉,瞬间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与恐惧!
它那势大力沉的蛇尾,在距离林默尚有数丈远时,便如同触电般猛地僵住,然后瑟瑟发抖地缩了回去!它那狰狞的头颅不由自主地低伏下来,猩红的竖瞳中充满了极致的敬畏与惶恐,口中发出“呜呜”的哀鸣,仿佛在向至高无上的存在乞求饶恕。
林默看着眼前这前一秒还凶焰滔天、后一秒却变得如同温顺家犬般的妖蟒,心中了然。龙族等阶森严,血脉压制极其恐怖。这妖蟒灵智已开,更能清晰地感受到双方血脉与位格上那云泥之别般的差距。
“倒是省了一番手脚。”林默淡淡开口,声音中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丝龙族的威严。
那妖蟒听得懂人言,闻言将头颅伏得更低,几乎要埋进骨堆里。
林默目光扫过它正在吞吐的那颗水蓝色内丹,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精纯水元力和那丝微弱的龙气。这东西对他无用,但对修炼水系功法或拥有水属性妖兽的修士来说,却是难得的宝物。
他并未夺取其内丹,而是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一缕精纯的混沌之气混合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木系本源生机,点向了那妖蟒的额头。
妖蟒身体一颤,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那缕气息融入其体内,妖蟒顿时感觉到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流遍全身,它那停滞多年的血脉瓶颈,竟然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甚至连神魂都凝练了一丝!
它猛地抬起头,看向林默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感激!
“念你修行不易,血脉尚可,赐你一场造化。”林默平静道,“他日若有机缘化蛟,可来寻我。”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沼泽深处。
那青鳞妖蟒呆立原地,良久,才对着林默消失的方向,极其拟人化地深深叩首,将那丝混沌气息与龙威烙印,牢牢刻入了灵魂深处。
经此一事,林默对《太古祖龙经》和龙族威压的运用,有了更直观的体会。在这妖兽横行的地域,这无疑是极大的便利。
他继续东行,穿越了广袤的黑水泽,又翻过了数座连绵的险峻山脉。途中,他也遭遇了几波不开眼的妖兽袭击,甚至有一群擅长合击的“铁翅妖鹰”,其中头领更是达到了五阶初期。
这一次,林默没有动用龙威。他正好借机验证了一下金丹初期的实力。
混沌龙纹再现,虽然只是动用了三成力量,但那融合了破灭与造化的诡异龙纹,依旧轻而易举地撕裂了妖鹰首领的护体妖罡,将其重创惊退。其余妖鹰更是被龙纹余波震得七零八落,仓皇逃窜。
“实力大概稳固在了金丹初期巅峰,动用混沌龙纹,可战金丹中期。若是底牌尽出……”林默评估着自身的战力,心中愈发有底。
这一路,既是赶路,也是修行。他的混沌金丹愈发凝练,对各系本源的感悟也在不断加深。偶尔兴起,他也会采集一些沿途遇到的稀有矿石或灵草,或是炼制几炉丹药,或是刻画几张符箓,为即将到来的万龙墟之行做准备。
这一日,他根据购买来的玉简地图,来到了一片名为“坠龙涧”的古老峡谷。据传上古时期曾有真龙于此坠落,龙血浸染大地,使得此地灵气异常,但也充满了不祥与煞气。
站在峡谷边缘,林默能清晰地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却又无比纯正的龙威压迫,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苍凉与悲怆。同时,手腕上的玄元水府印记,以及识海中天元魂玉内的龙帝敖苍,都传来了一丝微弱的悸动。
“就是这里了……”林默目光锐利地看向峡谷深处那翻涌的灰色雾气,“万龙墟的入口,果然在此地留下了一丝痕迹。”
他没有犹豫,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投入了那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坠龙涧中。
真正的试炼,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