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个人,”林晚照指着照片上那个酷似沈倦的年轻男子,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尖锐,“他是谁?”
母亲李静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想要夺回那张照片,动作快得甚至带着一丝慌乱。但林晚照的手攥得死紧,泛白的指关节显示出她绝不松手的决心。
“一个……一个很多年没联系的旧同事而已。”母亲的声音干涩,眼神躲闪着,不敢与林晚照对视,只是用力将照片抽了回去,胡乱塞进箱底,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她强自镇定地盖上箱盖,站起身,动作却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快去收拾行李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参加省赛吗?”
旧同事?过去的事?
林晚照看着母亲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母亲的慌乱,那酷似沈倦的年轻男子,还有系统分析的声纹匹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真相——母亲对她,对这个家,隐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与沈倦息息相关。
【检测到宿主情绪剧烈波动,涉及核心家庭关系。启动心理维稳程序。】
【省级联赛初赛倒计时:12小时。请宿主集中精神,应对外部挑战。任务完成奖励将大幅提升宿主综合能力,有助于应对未来潜在危机。】
系统的提示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将林晚照从濒临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她用力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是的,省赛,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无论真相如何,她必须先去面对眼前的战场。变强,才是应对一切未知的唯一途径。
热血在责任的驱使下重新开始流动,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第二天清晨,竞赛队在校门口集合,准备乘坐大巴前往隔壁市。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林晚照刻意低着头,避免与任何人有视线接触,尤其是那个站在人群边缘、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沈倦。
他今天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衬得肤色愈发冷白,眉眼低垂,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他果然和选拔赛第三名的赵峰站在一起,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
林晚照心里涩涩的,像是吞了一颗未熟的青梅。她默默走到队伍末尾,和周晓薇站在一起。
“喂,晚照,你和沈学霸……”周晓薇凑过来,压低声音,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没什么。”林晚照迅速打断她,声音有些生硬,“别瞎猜。”
周晓薇吐了吐舌头,识趣地没再追问,但眼神里的探究却丝毫未减。
大巴车上,林晚照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她本以为沈倦会和他的“新队友”坐在一起,却没想到,他独自一人走到了大巴最后一排,靠窗坐下,戴上耳机,闭上了眼睛,彻底隔绝了外界。赵峰则坐在了前排。
他连坐在她附近都不愿意了吗?林晚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破了一个大洞。那种被他刻意推开、划清界限的感觉,比任何数学难题都让她感到无力。
到达目的地,入住酒店。果然如周晓薇打听的那样,房间按排名分配。沈倦和赵峰一间,林晚照则和排名第八的一个女生一间。拿到房卡的那一刻,林晚照说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失落。
安顿好后,是短暂的休整和熟悉考场时间。林晚照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沈倦和那张老照片,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最后的复习中。她摊开沈倦的笔记,那些精妙的解题思路此刻却像带着他的体温,灼烧着她的指尖。她咬咬牙,摒除杂念,开始专注地梳理知识点。
【阶段性任务:完成三套模拟题,正确率需达到85%以上。任务奖励:积分+100,临场应变能力小幅提升。】
系统的任务来得正是时候。林晚照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如同即将踏上战场的士兵,开始攻克那些模拟题。没有了沈倦那玄妙的“连接”指引,她只能依靠自己这几个月的积累和系统的辅助。过程磕磕绊绊,遇到难题时依旧会焦躁,会卡壳,但这一次,她只能靠自己一遍遍演算,一遍遍尝试,直到找到突破口。
汗水浸湿了额发,手臂因为长时间书写而酸胀,但当她最终达成系统要求的正确率时,那种纯粹的、不依赖任何人的成就感,让她几乎热泪盈眶。她可以靠自己!即使没有那些神秘的联系,她也能走下去!
第二天,省赛初赛正式开场。考场设在实验中学宽敞明亮的阶梯教室,气氛肃穆凝重。林晚照找到自己的座位,深呼吸,努力平复有些过快的心跳。她能感觉到斜后方不远处,沈倦的存在。即使不回头,那种熟悉的、清冷的气息也仿佛萦绕在周围,让她无法忽视。
试卷下发。难度果然比校内选拔赛提升了一个档次,题型更加灵活,计算量巨大。林晚照沉下心,按照自己的节奏开始答题。前期还算顺利,但很快,一道结合了空间解析几何与向量证明的压轴题,像一座大山拦在了面前。
她尝试了多种思路,草稿纸写满了一页又一页,却总觉得隔了一层薄膜,无法触及核心。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考生已经开始发出焦躁的叹息和翻动试卷的声音。压力如同实质般挤压着空气。
林晚照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正朝着“焦躁”和“绝望”的深渊滑落。就在她几乎要放弃这道题,准备转向检查前面题目时——
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弦动”,如同最纤细的蛛丝,轻轻拨动了她的心弦。
不是之前那种汹涌的信息流,也不是具体的思路指引,更像是一种……情绪的锚点?一股温和而坚定的“冷静”感,如同清泉般悄无声息地浸润了她焦躁的心田。与此同时,她脑海中关于那道难题的某个一直被忽略的、隐含的几何对称条件,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擦去了尘埃,骤然变得清晰无比!
是他!
是沈倦!
他没有用那种超越常规的方式直接传递答案,而是用一种更隐晦、更不易察觉的方式,在她情绪即将失控的临界点,给了她一个稳定的“支点”,并巧妙地引导她注意到了自己思维盲区中的关键!
这种无声的、默契的支援,比任何直白的帮助都更让林晚照心悸动。他并非完全切断了联系,他只是换了一种更谨慎、更保护她的方式,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递过来一根无形的“绳索”。
眼眶瞬间就湿了。她慌忙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将那股酸涩逼了回去。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她抓住那丝灵感和来之不易的冷静,重新投入战斗。笔尖在试卷上飞快地移动,逻辑链条严丝合缝地构建起来……
当她终于解出那道难题,放下笔时,交卷的铃声也恰好响起。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打完了一场身心俱疲的硬仗,但胸腔里却充满了激战后的酣畅与一种难以言喻的、与他并肩作战的悸动。
她收拾好东西,随着人流走出考场。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回头,想在人群中寻找那个清隽的身影。
沈倦正走在不远处,依旧是一个人。他似乎有所感应,也侧过头,目光穿越嘈杂的人群,与她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那一瞬间,林晚照清晰地看到,他清冷的眼底,似乎极快地掠过了一丝几不可查的……如释重负?以及,一丝掩藏得很深的、复杂的慰藉?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她,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便收回目光,转身汇入人流,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可仅仅是这一个眼神,这一个无声的点头,就足以让林晚照的心脏被巨大的暖流和酸涩填满。他看到了她的努力,认可了她的坚持,并且,用他的方式,陪伴她走过了最艰难的一程。
【省级联赛初赛任务完成!表现评估中……】
【紧急提示:宿主父亲(林建国)正在快速接近宿主当前位置,情绪状态:高度焦虑!预计3分钟后抵达!】
父亲?!
他怎么会来这里?还高度焦虑?
林晚照刚刚放松下来的心瞬间又被提了起来。她猛地抬头望向校门口的方向,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乌云般笼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