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得刺鼻,医院走廊冰冷的白炽灯光晃得人眼晕。林晚照靠在重症监护室外的长椅上,背部的伤口经过紧急处理依旧隐隐作痛,但比起肉体上的不适,胸腔里那股沉甸甸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担忧和无力感,更让她窒息。
一扇门,隔着两个对她而言至关重要的人。
父亲在里面,生命体征虽然被仪器勉强维持住,但医生说他的生命力透支严重,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抽取过,能否醒来,醒来后状况如何,都是未知数。
沈倦在另一间监护室。他的情况更糟,旧伤叠新伤,加上那不顾一切的强行爆发,医生给出的诊断是“多器官功能衰竭迹象,原因不明,情况极度危殆”。韩霖带来的“特殊医疗组”已经接管了他的治疗,禁止任何人探视。
林晚照只能坐在这里,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守着这两扇仿佛通往地狱的门。母亲红肿着眼睛,强撑着精神去办理各种手续,偶尔回来,看到女儿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只是默默流泪,用力抱抱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安慰话。
家,仿佛一夜之间,风雨飘摇。
【长期守护任务发布:生命的守望。】
【任务要求:确保父亲与沈倦脱离生命危险,并逐步恢复。】
【任务奖励:根据恢复程度及守护贡献度,分阶段发放积分及特殊奖励。】
【失败惩罚:……(系统未列出,但结果不言而喻)。】
系统的任务提示冰冷而漫长,像一条无形的鞭子,悬在她的头顶。她不能倒下,她必须做点什么!
然而,现实的残酷在于,在顶尖的医疗技术和那神秘的“特殊医疗”面前,她这点微薄的、刚刚入门的力量,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甚至无法像之前那样,用能量去梳理沈倦混乱的体内状况,因为他周围的能量场被完全隔绝了,显然是韩霖的手笔,美其名曰“防止能量干扰治疗”。
她只能等。这是最煎熬的。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和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中缓慢爬行。林晚照闭上眼,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之前在城西科技园的一幕幕——父亲被汲取生命力的惨状,沈倦为她挡下攻击、最后那不顾一切的爆发,阿瑟斯博士那狂热而冷漠的眼神……
愤怒、心痛、后怕、还有一丝对自身弱小的憎恶,种种情绪如同毒藤,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被动等待,只会让珍视的人一次次陷入险境!她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在危机发生前就扼杀它,强到足以在危难降临时有能力扭转乾坤!
可是,怎么变强?沈倦重伤昏迷,无人指导。系统提供的训练虽然有效,但按部就班太慢了!她需要实战,需要压力,需要在生死边缘的淬炼!
就在她心绪翻腾,几乎要被焦灼吞噬时,韩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走廊尽头。他换了一身便装,但那股精干沉稳的气质依旧。
他走到林晚照面前,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和紧握的拳头,语气平和:“林同学,方便单独聊几句吗?”
林晚照抬起头,眼神戒备而冰冷。她现在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好感。
似乎看出了她的抵触,韩霖补充道:“是关于沈倦同学的……治疗进展,以及,我们刚刚从城西园区获取的一些……分析数据。”
涉及到沈倦和城西的情况,林晚照无法拒绝。她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的监护室门,沉默地站起身,跟着韩霖走到了走廊尽头的休息区。
“沈倦的情况暂时稳定住了,但很不乐观。”韩霖开门见山,语气凝重,“他体内有一种非常奇特的能量……在侵蚀他的生机,与我们已知的任何能量形式都不同。我们的专家小组正在全力研究,但目前……收效甚微。”
林晚照的心沉了下去。连韩霖背后的“相关部门”都束手无策吗?
“至于城西园区,”韩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晚照,“我们清理现场时,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他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几张经过处理的能量轨迹图,“根据能量残留分析,在你们闯入核心实验室之前,有人……或者说,有‘东西’,提前清理掉了园区内大部分中低级的自动防御单元。否则,你们不可能如此‘顺利’地抵达核心区域。”
林晚照瞳孔微缩!有人提前清理了防御?是谁?顾言?不可能!阿瑟斯是他的同伙。难道是……那个神秘的,能干扰她追踪符文的同源能量?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帮我们?”她声音干涩地问。
“或者说,是在利用你们,达成某种目的。”韩霖推了推眼镜,眼神深邃,“比如,借你们的手,去试探阿瑟斯的实验进度,或者……逼沈倦展现出他隐藏的力量。”
这个推测让林晚照背脊发凉。如果真是这样,那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比阿瑟斯更加阴险和可怕!
“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林晚照直视韩霖,不再绕圈子。
韩霖收起平板,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为了合作,林同学。我知道你对我们有戒心。但眼下,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弄清楚‘观测者议会’的意图,阻止他们,并且……拯救沈倦。”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林晚照无法拒绝的条件:“我们的专家对沈倦的情况束手无策,根本原因在于无法理解他体内那种特殊能量的本质。而你是目前已知的,唯一能与他产生深度‘共鸣’,甚至能短暂安抚他能量躁动的人。”
林晚照的心猛地一跳。
“我们需要你的协助,尝试与沈倦建立更稳定的能量连接,帮助我们‘读懂’他体内的能量信息。”韩霖的目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这可能是救他的唯一希望。同时,作为交换,我们可以向你有限度地开放一部分关于能量修炼、应用的数据库,以及……提供一些安全的‘实战’机会。”
实战机会!数据库!
这两个词,像是一道强光,瞬间穿透了林晚照心中的迷雾!这正是她目前最迫切需要的东西!
帮助研究沈倦的能量,有可能找到救他的方法;而获得资源和实战机会,能让她飞速成长!这是一个她无法拒绝的交易,尽管她知道,与韩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陷入掌心,沉默了足足一分钟。脑海中闪过父亲苍白的面容,闪过沈倦昏迷前勾住她衣角的冰冷手指……
“我……需要做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韩霖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丝弧度:“首先,你需要尽快恢复状态。然后,我们会安排你进入特制的‘静滞舱’,在那里,你可以安全地尝试与沈倦建立精神连接。至于实战和数据库,等你完成第一次连接尝试后,我们会逐步对你开放。”
离开休息区,林晚照回到监护室外,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为了守护,她必须抓住一切可能变强的机会,哪怕前路荆棘密布。
母亲办完手续回来,看到她依旧守在门口,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照照,别太担心了,你爸和沈倦那孩子……都会好起来的。你也受了伤,先去休息一下,妈在这里守着。”
看着母亲强忍悲痛、依旧温柔关怀她的样子,林晚照鼻尖一酸,用力抱住了母亲。家庭的温暖,是她此刻唯一能汲取到的力量。
“妈,我没事。”她轻声说,“我会让他们都好起来的。一定。”
她在心里默默发誓。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照强迫自己进食、休息,配合治疗,同时利用一切空隙时间,进入系统空间进行高强度的恢复性训练。韩霖没有食言,很快送来了一些基础的、关于能量性质分析和基础应用技巧的资料,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对她而言,已然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如饥似渴地学习着,结合沈倦之前的教导和自己的实战体会,对能量的理解和掌控力,在压力和目标的驱动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提升着。
【检测到宿主知识体系整合加速!能量操控精度提升8%!‘能量辨识’技能升级!】
【被动技能‘坚韧意志’效果增强!】
系统的提示让她稍稍心安。她正在变强,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天下午,她正在病房里尝试按照新学的方法,更加精细地控制能量流过背部的伤口,以期加速愈合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是韩霖。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气质冷峻的年轻女医生。
“林同学,状态恢复得如何?”韩霖问道,“如果没问题,我们准备进行第一次‘静滞舱’连接尝试。”
来了!
林晚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和一丝对未知的恐惧,点了点头:“我可以。”
她跟着韩霖和那名女医生,穿过几条戒备森严的走廊,来到一间布满各种精密仪器、中心放置着一个如同水晶棺椁般设备的房间。那就是“静滞舱”。
透过舱壁,她能看到沈倦安静地躺在里面,身上连接着无数管线,脸色依旧苍白得透明,仿佛一碰即碎。
“放松精神,进入静滞状态后,尝试用我教你的方法,去感应他的能量核心。”韩霖在一旁指导,“不要强行突破,只是建立连接,传递安抚的意念。我们会全程监控,一旦出现异常,会立刻中断。”
林晚照躺进另一个并排的静滞舱内,舱门缓缓闭合。冰凉的液体包裹住全身,意识开始变得轻盈、模糊。
她集中全部精神,摒弃杂念,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那带着担忧、牵挂和无比坚定信念的意识,如同最纤细的丝线,探向旁边那个沉寂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能量源……
这一次,没有狂暴的星河,没有冰冷的秩序,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破碎而黑暗的荒原。而在那荒原的最深处,一点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银色星火,正在寒风中顽强地闪烁,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她的意识,如同归家的旅人,朝着那点星火,缓缓靠近。
然而,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触碰到那点星火的瞬间,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熟悉冰冷气息的能量波动,如同潜藏的毒蛇,骤然从那片黑暗荒原的阴影中,向她袭来!
不是沈倦的能量!是顾言?!他竟然在沈倦的意识深处,留下了后手?!
林晚照的瞳孔,在静滞舱中,猛地收缩!
第三十三章的结尾,林晚照为了拯救沈倦和获得力量,与韩霖达成合作,首次尝试进行深层精神连接。然而,在沈倦破碎的意识深处,等待她的不仅是微弱的生机之火,更有顾言埋藏的致命陷阱!危机,从现实蔓延到了精神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