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礼应声退下时，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
前台带着怯意的声音。
“大小姐，司氏集团的法务总监秦鹤堂先生来了，说有紧急文件需要当面交给您。”
依诺捏了捏眉心。
“让他进来。”
总裁办公室门被推开，秦鹤堂身上那股属于司氏的冷硬气息便漫了进来。
他将一份烫金封面的文件放在桌面。
“依小姐，我是司氏集团的律师秦鹤堂，司总嘱咐，这份协议请您务必今日过目。”
她没有立刻去碰那份文件，而是抬眼看向秦鹤堂，语气平静无波。
“秦律师，司总倒是比我想象中更急。”
“依小姐说笑了，司总向来按日程行事。
受司总委托，你们的离婚事宜司总全权委托我处理，这是离婚协议，你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签了吧！”
秦鹤堂语气公事公办，仿佛在宣读一份普通的商业合同。
依诺当然知道司景年不可能亲自来跟她谈离婚的事情。
电话里那样说，也不过是想气一下傅明书。
现在还一堆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她当然也没空因为离婚这点破事跟司景年拉扯。
翻开离婚协议，她快速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尤其是看到财产分割一栏。
条款清晰得近乎刺眼。
司景年名下所有资产旁都标注着归属司氏集团，而属于她的财产分割栏，赫然写着 “无”。
对白月光，眼都不眨的随随便便就是两亿美金，又是送珠宝，又是送资源。
为了她居然让陆奕辰终止跟依氏的合作，转而向夏氏抛出橄榄枝。
“呵”
依诺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真是好大的手笔，好重的情意。
而对她这个结婚三年的妻子，在她面临父亲重病，银行催债，合作被取消，家族企业面临破产。
处处需要花钱的时候，绝情到分文不给，让她净身出户也就罢了。
还落井下石。
依诺已彻底心死。
她这辈子干得最后悔的一件事。
就是在不懂男人为何物时，敢于以身相许。
一旦入了眼，也就入了心。
可惜那时候的她眼盲心瞎，识人不清。
从此也万劫不复。
此时的她，也庆幸三年以来，他从没有碰过她。
也没有孩子拘绊。
三年有名无实的婚姻，原是老天给她留的活路。
那张离婚协议被风吹起，她拿起钢笔，翻到最后一页，没有一丝犹豫的落下依诺两个字。
不等墨迹变干，就将协议塞到秦鹤堂手里。
他盯着协议上的签名，眉头挑了挑，忍不住推了推眼镜。
司总特意委托，让他亲自来办理离婚事宜。
他以为怎么也要费一番心思。
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离婚协议签了。
顿时感到有点意外。
莫不是依诺知道他打官司从无败绩。
知道她反正也赢不了，所以索性不再挣扎了？
这么一看，这个女人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依诺倒是不知道，就因为自己签字的爽快，让面前的人意淫出来那么多自大的想法。
同时，她也没有料想到。
司景年怕她纠缠着不离婚，把司氏集团里最顶尖，哪怕放眼国内也鲜少有对手的秦律师都派来了。
秦鹤堂看着手中的离婚协议愣了一会。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没有了，如果后面有问题我会再联系依小姐。”
依诺抬手看一下腕表。
“不用后面了。
择日不如撞日。
现在离民政局下班还有一小时，时间刚好来得及。”
秦鹤堂刚走到门口的脚步猛地顿住，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
他转过身，看着依诺那张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脸，喉结动了动。
“依小姐，这…… 恐怕不太合适。
司总他并未交代今日办理手续，而且……”
“司总没交代，我交代。”
依诺打断他的话。
“既然他急着给夏沁腾位置，我不妨成人之美。”
她抓起椅背上的包包。
“秦律师是要替他去，还是现在联系他？”
秦鹤堂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司总的名字。
他接起电话的瞬间，依诺已经走到了门口。
“依小姐说…… 现在就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秦鹤堂对着电话低声说道，眼角的余光瞥见依诺正站在电梯口按按钮。
“是，我明白…… 好。”
挂了电话，他快步追上去。
“依小姐，司总说他马上过来，我们在民政局门口汇合。”
依诺走进电梯。
“不必汇合，让他直接去窗口等着。”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秦鹤堂欲言又止的表情隔绝在外。
地下车库里，司机早已将车备好。
依诺坐进后座，才发现掌心不知何时沁出了薄汗。
她从包里翻出粉饼补了补妆，镜盒里的自己眼底泛着红。
民政局门口，司景年的车比她早到三分钟。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站在台阶下抽烟。
看见她下车时，他掐灭烟蒂。
秦鹤棠将离婚协议递给司景年。
“签了？”
“签了。”
秦鹤棠点点头。
“这协议她看过了？”
“看过了。”
“她没提任何异议？”
“没有。
只是催促着快点办理手续。”
看着她这么干脆，司景年倒有点出乎意料。
也不像母亲说的那番死活拖着不肯离婚。
他朝着依诺走去。
“依小姐，其实也不必这么急。
明天办理也是可以的。”
“急的人不是我。”
她抬眼看向他，“走吧！”
司景年的目光在协议上扫过，最终停在她脸上。
“财产分割的事，我们可以再谈。”
“不必谈了。”
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她抬手看了眼腕表，“再磨蹭下去，连最后一班号都拿不到了。”
司景年握着协议的手指紧了紧，他看着依诺那双清澈却毫无温度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点闷闷的。
这真的是大家口中那个爱他很多年，不惜挟恩图报也要嫁给他人？
依诺微微侧过脸，避开他的目光，朝着民政局大厅走去。
司景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