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的轰鸣声在通道尽头戛然而止。
墨渊一脚踏出,脚底传来虚空塌陷般的震颤。眼前不再是岩壁与晶石,而是一片悬浮于无尽黑暗中的巨大平台,中央一座环形阵法正缓缓旋转,七根断裂的晶柱残骸半埋于地,新的能量纹路从裂缝中爬升,如同活物般自行修复。
他左掌黑纹猛地一抽,体内的“不祥印记”骤然灼烫,紫雷在经脉边缘游走,几乎失控。他咬牙将功德金光逼至掌心,雷光与金光交织成网,硬生生压下那股躁动。
灵汐紧随而出,脸色苍白,指尖莲心火只剩一线微光。她抬手布下清净结界,神识刚触及阵法边缘,便感到一股阴冷拉力直钻识海。她迅速收回感知,低声道:“它在吸灵气,不是被动运转,是主动抽取。”
夜影踉跄落地,右腿旧伤崩裂,血顺裤管滴落。他拔出断匕,插进地面符纹交汇处。匕首轻颤,映出地下流动的暗红光流。“这纹路不对。”他声音沙哑,“不是古阵原生结构,像是被人改过。”
话音未落,风扬从后方掠至,气息紊乱但眼神清明。他趴在地上,手指抚过一道凸起的刻痕,眉头骤锁:“九幽归墟引灵阵……残型。散修联盟的禁录里提过,这是用来汇聚混沌之力、放大灾劫的邪阵变种。”
墨渊盯着阵心,系统界面无声弹出:【检测到高浓度混沌波动,建议分配属性点强化防御】。
他没动。
他知道一旦调动系统,体内那股与阵法共鸣的力量可能会彻底失控。
灵汐取出玉匣,灵晶安静悬浮。她尝试靠近阵眼三丈内,灵晶忽然轻震,匣底浮现出与墨渊掌心同源的黑纹,一闪即逝。
“它认得这个阵。”她退后半步,“不只是呼应,是……归属感。”
墨渊抬手拦住她:“别再往前。”
他闭眼凝神,意念沉入识海,强行切断与系统的连接。那一瞬,仿佛有无数细针扎进大脑,但他死死守住清明。再睁眼时,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金紫交错的光。
“这阵法有问题。”他说,“不是遗存,是活的。”
风扬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系统提示了。”墨渊声音低沉,“多重时空折叠信号,里面有意识残留。不是死阵,是被‘养’着的。”
夜影冷笑一声,抹了把脸上的血:“难怪越走越不对劲,原来咱们是往一张嘴里走。”
灵汐深吸一口气,在空中以指尖划符,莲心火精魄燃起一点幽蓝火焰。她双手合十,火光扩散成一面虚幻之眼,映照出阵法内部结构——
中央并非死寂核心,而是一块搏动的伪心状结晶,通体漆黑,表面浮现出与灵晶完全对称却颜色相反的纹路。每一次跳动,都引发外围符文共振,像在模仿某种仪式节律。
“镜像反体。”她声音发紧,“有人在这里试图复制灵晶……或者,制造它的对立面。”
墨渊盯着那颗“心”,掌心黑纹剧烈跳动,几乎要撕破皮肤。他能感觉到,那东西在叫他,在召唤,在用他体内的印记作为钥匙。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准备调用最后两点属性点注入防御模块。
就在此时,阵法骤然加速。
七根新升的晶柱自地底刺出,组成闭环锁链,中央虚空裂开一道缝隙,低频吟诵从中传出,字句古老却直击灵魂——
“魂锁……九幽……启门者归位……”
夜影反应最快,断匕脱手飞出,钉入左侧第三根晶柱的裂缝。匕首卡住能量流转节点,阵法节奏一滞。
“三息!”他嘶吼。
墨渊立刻下令:“所有人退后三丈!灵汐护心台,风扬记符路!”
他单手按地,两点属性点尽数投入“防御”。功德金光与紫雷交融,化作一层暗金护罩笼罩四人。护罩刚成,阵心爆发出刺目黑光,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灵汐拼尽最后一丝灵力,将莲心火缠绕众人脚踝,试图锚定身形。风扬伏地疾书,笔迹由灵力凝成,在岩面留下蜿蜒符路。夜影想拔回断匕,却被一股反震之力掀飞,撞上晶柱,口吐鲜血。
墨渊死撑护罩,双臂青筋暴起,脚下岩石寸寸龟裂。
黑光吞噬视野前,他眼角余光扫见风扬手中残图——那符路只记下三分之二,最后一笔戛然而止。
灵汐的莲心火熄灭,身影被光流卷走。
夜影在昏迷前用指尖在岩缝刻下一个扭曲符号,随即消失。
风扬连人带图被吸入虚空。
墨渊是最后一个被拖进去的。
护罩碎裂瞬间,他抬头,看见虚空中浮现出一道巨大门影,门框由无数扭曲符文构成,中央铭刻着一个他从未见过、却无比熟悉的印记——
正是他掌心黑纹的完整形态。
耳边低语不断,不再是碎片化的呼唤,而是一句清晰的话语:
“你回来了。”
他的手指还保持着按地的姿势,指尖离岩面仅半寸,却已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