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彪地产,总经理办公室。
墙上的时钟早已滑过下班时间,陈金彪却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办公室里焦躁地踱步。
他在等,等那个能决定他命运的消息。
晚上九点多,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
秘书脸色惨白,带着一身寒气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陈总!死……死了!赵天虎死了!”
“什么?!”
陈金彪如遭重锤,瞬间面无血色,声音都变了调:
“怎么死的?!”
“跳……跳楼!从他自己办公室跳下来的!”
秘书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
“听说虎威彻底完了!钱庄、赌场全炸了锅!赵天虎……回天乏术,就……就跳了!”
“噗通”一声,陈金彪双腿一软,重重跌坐回老板椅里,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
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整个人像断了电的机器,彻底僵住。
那纸价值两亿的cdS协议,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穿了他的侥幸。
“陈总?陈总您没事吧?”
秘书被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得不轻。
“……没事。”
陈金彪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声音虚浮无力,他艰难地挥挥手。
“你……先回家吧。”
门关上,死寂瞬间吞噬了办公室。
陈金彪猛地惊醒,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来不及多想,他像疯了一样扑向办公桌,手忙脚乱地将所有可能用得上的文件、印章、U盘扫进一个纸箱,抱起箱子就往外冲。
他没敢碰自己那辆扎眼的宝马,径直冲向公司停车场角落,发动了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大众商务车。
引擎低吼,车子如同离弦之箭,撕开夜色,直奔家中。
陈金彪家,客厅。
推开门,刺眼的电视光线和肥皂剧的嬉笑声扑面而来。
老婆张艳虹正歪在沙发上,捧着一包薯片,看得津津有味,一派岁月静好,哪有半点要出门的迹象?
陈金彪只觉得一股邪火“噌”地直冲脑门!他“砰”地将纸箱砸在地上,双目赤红,指着张艳虹厉声咆哮:
“我让你收拾行李!今晚就走!你他妈当耳旁风了?!”
张艳虹被吓了一跳,看清是丈夫后,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你有病吧?大半夜发什么神经旅……”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断了她的抱怨!
力道之大,让张艳虹整个人都懵了,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结婚十几年,他连句重话都没说过!
“你……你敢打我?!”
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再敢废话一句,”
陈金彪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眼神凶戾得骇人,从牙缝里挤出冰冷的声音,“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那眼神里的疯狂和杀意,让张艳虹浑身一颤,所有的不满和委屈瞬间被冻结,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从未见过丈夫如此可怕的一面。
“收…收拾……我马上收拾!”
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起来。
“快点!所有值钱的!现金!首饰!快!”
陈金彪的怒吼震得客厅嗡嗡作响。
这时,儿子和女儿被惊动,怯生生地从各自房间探出头。
“看什么看!”
陈金彪血红的目光扫过去,如同择人而噬。
“滚回房间收拾你们自己的东西!马上!今晚离开这里!”
两个孩子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脸色煞白,大气不敢出,慌忙缩回房间。
云谷酒店,套房。
秦川靠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扶手,大脑飞速运转。
书桌旁,陈默的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幽光映着他专注的脸。
“老大,陈金彪半小时前才从公司离开,没开他那辆宝马,开了一辆黑色大众商务车回家了。”
秦川倏地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
“他知道了,赵天虎的死讯就是催命符,他明白那两亿赌注他输定了……这是想跑路!”
“泥鳅带着两个兄弟,已经在他家小区外面猫着了。”
陈默报告。
“告诉柱子,”
秦川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准备几辆车,带上得力的兄弟!等陈金彪的车一出市区,立刻给我拦下来!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明白!”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立刻开始联络。
他目光扫过旁边一个监控分屏,顿了一下,“老大,周雪柔……出现在赵天虎的坠楼现场了。”
秦川闻言,立刻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把赵琰那个手下罗泰,出入赵天虎办公室的监控录像,发到我手机上。要快!”
虎威集团大楼前,午夜。
刺耳的警笛声撕裂了夜晚的宁静,红蓝警灯将大楼前的广场映照得光怪陆离。
警戒线外,人头攒动,议论纷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血腥、惊悚和猎奇的诡异氛围。
人们伸长脖子,努力望向警戒线内。
地上,那滩被白布覆盖的轮廓,依稀还能看出人形,只是血肉模糊,早已看不出昔日“虎爷”的半分威风。
唏嘘、恐惧、幸灾乐祸的低语在人群中蔓延。
周雪柔面色冷峻地从灯火通明的大楼里走出来,无视那些窥探的目光,径直穿过警戒线,来到那滩刺目的白布旁。
一位法医刚做完初步检查,站起身,看到她,点了点头:“周队。”
周雪柔的目光冰冷地扫过地上的覆盖物:
“初步情况?”
法医摘下手套,低声道:
“指纹比对确认了,就是赵天虎。38层坠下……全身骨骼粉碎性骨折,内脏破裂,当场死亡。现场初步看,符合高坠特征。但……”
他顿了顿,“目前还无法完全排除外力介入后伪装自杀的可能。毕竟,这位的仇家……”
周雪柔心领神会。
像赵天虎这种身份,死于“意外”或“自杀”的概率,远低于他杀。
她锐利的目光下意识扫过围观人群,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入眼帘——秦川!
他站在人群稍远些的阴影里,双手插兜,姿态闲适,仿佛只是个看客。
但周雪柔太了解他了,他绝不会仅仅为了“看热闹”出现在这种地方,尤其是在他和赵天虎刚结下梁子不久之后。
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挡在秦川面前,声音冷得像冰:
“你在这里干什么?”
秦川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周警官,别忘了,我可是你的‘线人’。”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自然是来……协助破案的。”
周雪柔心头猛地一跳!经验告诉她,当秦川用这种语气说话时,往往意味着他掌握着关键的、甚至可能是决定性的线索!
“你有线索?”
她追问,目光紧紧锁住秦川。
“在赵天虎‘跳楼’前大概十几分钟,”
秦川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从容,“有几个人进了他的办公室。”
“你怎么知道?”
周雪柔眼神锐利如刀。
秦川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你们已经查过大楼的监控了吧?是不是发现……关键时间段的记录,被人提前‘清理’干净了?”
周雪柔瞳孔微缩!秦川竟然连这个都知道?!她沉着脸,没有否认。
“巧了。”
秦川拿出手机,指尖轻点几下,“在那些记录被彻底抹掉之前,我的人……刚好‘备份’了一小段。”
他将一份视频文件发送给周雪柔。“发你了。”
周雪柔立刻掏出警务通手机,点开视频。
画面有些模糊,但能清晰看到三个男人在赵天虎坠楼前约十五分钟,进入了董事长办公室!时间点卡得极其精准!
“这三个人是谁?”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地逼视秦川。
“这……”
秦川摊了摊手,笑容依旧轻松。
“就是你们执法人员需要去查证的工作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便融入了身后的夜色之中。
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线索给了,但绝不能多言,否则以周雪柔的敏锐,很容易顺藤摸瓜,察觉到他在整件事中扮演的更深角色。
秦川边走边梳理着思绪。整个计划堪称完美,唯一超出他预料的变数,就是赵琰竟然直接派罗泰出手,干掉了赵天虎!
他之前一直将赵天虎视为赵琰的盟友,打击赵天虎就是为了断赵琰一臂。
没想到,赵琰下手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黑道之中,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赵琰这么急着让赵天虎“消失”,目的只有一个,趁乱鲸吞虎威集团庞大的产业!
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接收赵天虎遗产的战场上,他将多出一个背景深厚、手段狠辣的劲敌,赵琰!
而今晚交给周雪柔的那段录像……就是秦川精心布下的第一枚棋子。
借执法队这把快刀,去斩赵琰伸出来的手!这场暗潮汹涌的棋局,才刚刚进入中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