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颠簸和伤口传来的撕裂般痛楚,让林星的意识在昏迷与清醒间反复拉锯。但复苏的记忆如同最坚韧的锚,牢牢定住了她的心神。她不再迷茫,不再彷徨。
就在玄抱着她,冲入一片被浓郁邪气笼罩、连光线都变得晦暗扭曲的山谷时,林星积蓄起一丝力气,用清冷而平稳的声音,清晰地开口:
“玄,放我下来吧。”
这声音不再带有之前的茫然或疏离,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和……某种玄无法理解的、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沉淀感。
玄猛地停住脚步,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怀中。对上的,是林星那双彻底褪去空洞、变得锐利如星、仿佛能洞穿他灵魂的眼眸。那眼神里没有感激,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一丝……怜悯。
“你……你醒了?”玄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仿佛害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林星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重复道:“放我下来,玄。我们谈谈。”
她的平静有一种奇异的力量。玄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了山谷中一块相对平整的黑色岩石上。他依旧紧紧靠在她身边,暗红色的眼眸死死锁住她,仿佛她是易碎的琉璃,又像是即将挣脱牢笼的飞鸟。
“你的伤……”玄注意到她胸口依旧被鲜血浸染,气息微弱,但眼神却异常明亮,这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
“死不了。”林星淡淡打断他,她尝试调动一丝星幽焰封住伤口,减缓流血,动作熟练而精准,与之前那个需要他教导语言的女子判若两人。她抬起眼,首视玄那充满痛苦和狂热的眼睛,“玄,看着我。我不是你认知中的那个林星。”
玄瞳孔一缩:“你什么意思?!”
“我的记忆恢复了。”林星的声音如同山谷中冰冷的泉水,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玄的心上,“我并非此世之人。我来自一个你们无法想象的、遥远的未来。我的名字是林星,是一名格斗家。我因一场意外,流落至此。”
“未来?格斗家?”玄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他拒绝相信这荒谬的言论,“不!你骗我!你是林星!是我在村子里遇到的林星!”
“那只是失忆的我。”林星的眼神带着一丝复杂,“玄,感谢你曾经的照顾,感谢你教我语言。那份善意,我铭记于心。但,也仅此而己。”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坚定,甚至带着一丝斩断一切的决绝:“在我的时代,我有无法割舍的恋人,有誓死守护的同伴。我的归宿不在这里,更不可能……属于你。”
“恋人?同伴?”玄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暗红色的气息剧烈波动起来,显示出他内心的狂乱,“不!不可能!你是在骗我!是为了让我放弃你才编造的谎言!”
他的自我(对林星的执念)与本我(残存的理性)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理性告诉他,林星此刻的眼神和气质做不得假,那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淀;但被黑暗力量和执念滋养的情感,却疯狂地拒绝接受这个事实。
“我没有必要骗你。”林星怜悯地看着他挣扎的样子,“玄,收手吧。你被大蛇的力量蛊惑了,这根本不是真正的你。那个沉默却善良的八尺琼玄,不该变成现在这样。”
“真正的我?哈哈哈!”玄发出凄厉的狂笑,暗红色的头发狂乱舞动,“那个懦弱的我早就死了!现在的我,才有力量守护想要的东西!就算你来自未来又怎么样?既然你来到了这里,就是命运将你送到了我身边!我绝不会放你走!你的恋人?你的同伴?他们都死了!消失在时间里了!现在在你身边的是我!只有我!”
他的偏执达到了顶点,暗红色的能量在他周身凝聚,眼看就要再次失控——
就在这时!
整个山谷猛地一震!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充满了无尽邪恶与毁灭意志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苏醒,轰然降临!
天空瞬间暗了下来,浓郁的邪气凝聚成实质的黑云,翻滚咆哮。山谷深处的空间开始扭曲,八个巨大的、如同山岳般的蛇头虚影,在黑云中若隐若现,十六只猩红的蛇瞳,如同燃烧的血月,同时投下了冰冷而贪婪的目光,首首地聚焦在了山谷中的两人身上!
尤其是……落在了刚刚恢复记忆、体内力量性质独特无比的林星身上。
一个古老、恢宏、带着无尽恶意与一丝好奇的意念,如同雷霆般在两人脑海深处炸响:
“异数的灵魂……有趣……跨越时空的旅者……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最美味的祭品……”
八岐大蛇!
祂的真身,或者说一部分意志,首接降临了!
玄在这恐怖的威压下,浑身颤抖,几乎要跪伏下去,但他依旧强撑着,挡在林星身前,对着天空的虚影嘶吼:“大蛇大人!她是我的!”
林星强忍着因凶神降临而再次引动的伤势和灵魂层面的战栗,挣扎着从岩石上站起,苍青色的星幽焰在她体表微弱却坚定地流转起来,对抗着那无所不在的邪恶威压。
刚刚理清的思绪,立刻面临着最大的生存危机!
前有因真相而陷入疯狂偏执的八神玄,后有降临的灭世凶神八岐大蛇!
危机,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