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等等我呀,走这么快干啥?”顾岳洲紧跟着唐金凤出了卫生院。
唐金凤听到大儿子的声音顿住了脚步,顾岳洲三步并做两步地追了上来。
“娘,您这是咋了?咋刚来就要走呢?我觉得我爹知道是谁动的手,可就是不肯说。我还想让您问问他呢。”
“老大,你爹偷了我一百块钱给了翟寡妇。我一直想不通他那么抠的人咋会对翟寡妇那么大方,直到我看到翟寡妇的儿子才弄明白原因。”
顾岳洲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娘,您是怀疑翟寡妇的儿子跟我爹有关系?”
唐金凤点了点头,“那孩子跟你爹长得有五分相似,尤其是嘴和下巴。他应该就是你爹的种。”
“娘,那孩子得有十四五了,难道说我爹那么早就跟翟寡妇搞到一起了?”
“那几年在闹自然灾害,咱们全家都吃不饱饭,你爹我俩就商量把顾岳泽扔进了山里。谁知他竟被翟猎户救了。你爹怕被乡亲们戳脊梁骨,就买了些东西去答谢翟猎户。从此,他隔三差五地便往前洼大队跑,我以为他是去学打猎,现在想来他那时候应该就跟翟寡妇搞到一起了。”
顾岳洲在很小的时候就得知了顾岳泽不是他们顾家的孩子,所以对父母的做法并没有感到意外。
“娘,那您打算怎么做呀?”
“这事我不打算声张,要是闹出来,你爹去了农场改造,对你们兄妹几个都没有好处。尤其是你小弟和你小妹,他们都还没结婚,有这样的爹以后找对象肯定受影响。”唐金凤压低声音说道。
顾岳洲见惯了她娘泼辣蛮不讲理的样子,这样冷静自持的唐金凤让他心里有些酸涩。
“娘,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都替您憋屈的慌。”
唐金凤伸手拍了拍儿子的后背,“行了,先回去吧。要收拾他们,也不急于这一时。那对狗男女,我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躺在病床上的柳眉打了个寒颤,这七月的天气,她竟没来由地感到脚底生寒。
她看了一眼正全神贯注做弹弓的翟小虎,语气里带着乞求。“小虎啊,娘渴了,能给我倒杯水喝吗?”
翟小虎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渴的厉害吗?不厉害就再忍忍。一会儿喝一会儿尿的,麻烦死了。”
柳眉舔了舔干裂的唇,嘴角由于上火已经裂出了小口子,一碰就疼。
“小虎,娘真的渴得冒烟了,你就行行好,给我倒杯水吧。”
“哎呀,你可真麻烦!等着。翟小虎把做了一半的弹弓放在床上,起身去给柳眉倒水。
柳眉扶着床沿艰难地坐了起来,接过翟小虎递过来的水,小口小口地喝着。几口热水下肚,她才觉得身上暖和了点。
戚妤初查完房就回了宿舍,她今天要做的事很多,首先就是做棉被。
她把买来的棉布裁好,铺在平整的桌面上,把棉花均匀地铺在上面,让棉花与布料的边缘对齐;又将被子面儿覆盖在棉花上,拿起针线沿着被面的边缘开始缝。把四边缝好后,按着“井”字形图案开始缝被子中间,都缝完后,剪掉多余的线头,给被子翻个面让被面朝上,被子就做好了。戚妤初又用剩下的棉布做了一个被罩。把被子套好,她又开始做油炒面。
先舀了一小盆面粉,把锅烧热后不放油,把面粉倒进锅里用小火慢慢炒,期间要不停地用铲子翻动,避免糊锅底。等炒至面粉颜色变成浅黄色,能闻到麦香味后,关火盛出备用。再往锅里倒入食用油,小火加热后,放入核桃碎和芝麻炒1分钟,再倒入炒好的面粉翻炒均匀,又在里面加入了白砂糖和葡萄干,炒至白砂糖融化、所有材料混合均匀,油炒面就做好了。
待晾凉后,戚妤初把油炒面装进了密封袋里。想让她爸在饿的时候,盛几勺出来,用开水冲一下,就可以吃。
把这些忙完,戚妤初又准备了一些感冒药、退烧药、止疼药、止泻药,胃药…凡是能想到的药,她都准备了。
“初初,歇一会儿吧,你已经忙很久了。”
“我不知道我爸所在的那个农场条件如何,就想尽可能的多准备点东西。怕万一有什么遗漏,下次再去就不知道是啥时候了。”
“放心吧,黑省大多数的农场条件还是可以的,一般都配备着医务室和医务人员,小病小痛的都能处理。还设有供销社或商店,供劳改人员购买生活用品。等咱们回来时,可以给戚伯父多留点钱和票。”
顾岳泽的话让戚妤初稍微安心了些,但还是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准备的东西,确认没有遗漏后,才将它们小心地装进一个大包裹里。
第二天,戚妤初和顾岳泽早早地就起了床,吃过早饭后,俩人背着包裹赶最早的班车去了县里,又从县里坐车,踏上了去农场的路。
一路上,戚妤初都很紧张。她和原主的性格一点都不一样,很担心被戚建业看出端倪。如果发现她不是原主,该怎么办呢?
顾岳泽看出了她的紧张,也只以为是很多年没见父亲了的缘故。他将戚妤初的手握进了自己手里,安慰道:“不要紧张。”
戚妤初回握住顾岳泽的手,俩人十指紧扣。
到了农场,在经过一番登记和询问后,戚妤初终于见到了戚建业。
他比原主记忆中的父亲憔悴了很多,才四十多岁的年纪,两鬓已经有了很多白发。人有些黑,也有些瘦,但精神看上去还算不错。
戚建业看到已经亭亭玉立的戚妤初,他眼中满是惊喜和感动。
“小初,你怎么来了?”
戚妤初眼圈立马红了,扑到戚建业怀里,伸手抱住了他,“爸!”
戚建业抚摸着她的头,也红了眼眶。“小初不哭,爸爸很好,你不用担心。爸真没想到这么远你能过来看我!真好啊,我闺女长大了。”
“爸,我来这里下乡了,就在离这五百多里地的隆昌县。”
戚建业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对不起啊小初,爸爸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