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韫那句“保持联系”和那个主动拨来的视频通话，像给向暖注入了一剂强效兴奋剂，连即将到来的、号称最艰苦的野外拉练，在她眼里都变成了镀着金边的挑战。她带着满心的甜蜜和那句沉甸甸的叮嘱，和战友们一起扎进了深山老林。
拉练的日子确实辛苦。风餐露宿，负重越野，战术演练……每天结束训练，人都像散了架一样。手机信号时断时续，大部分时间处于失联状态。但每当有一点微弱的信号，向暖都会第一时间尝试给沈时韫发条简短的消息报平安。
【进山了，信号不好，勿念。】
【今天走了二十公里，胳膊腿都还好！】
【看到一只特别肥的野兔子！可惜跑太快了！】
消息大多显示发送成功，但很少能立刻收到回复。向暖也不在意，她知道他忙，也知道信号不稳定。她只是固执地履行着“保持联系”的承诺，仿佛这样就能将山野间的清风、林间的鸟鸣、还有她咬牙坚持的汗水，都一并传递给他。
拉练的最后一天，队伍进行高强度急行军，向暖和小队成员成功在规定时间内抵达终点，虽然累得几乎虚脱，但圆满完成任务带来的成就感让她忘记了所有疲惫。刚一到达有稳定信号的区域，她的手机就震动个不停，积压了几天的信息一股脑涌了进来。
她迫不及待地点开微信，忽略了其他消息，直接找到那个置顶的对话框。
沈时韫的回复寥寥无几，但每一条都让她心跳加速。
在她报告进山的那条下面，有一个简单的：【嗯。】
在她提到看到野兔子的那条下面，隔了一天，他回了一句：【注意安全。】
最新的一条，是在她昨天汇报即将结束拉练的消息下面，他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依旧是惜字如金，但向暖却能从这极简的文字里，读出他的关注。他没有问她累不累，苦不苦，但他的回应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陪伴。
她正抱着手机傻笑，一条新的消息突然弹了出来，还是来自他！
**【沈时韫】：归队了？】
他算着时间！他一直在关注她的行程！
向暖心里甜得冒泡，赶紧回复：
【刚结束！顺利归建！就是有点灰头土脸，嘿嘿。】
消息发出去，她看着自己满身的尘土和汗渍，忍不住皱了皱小鼻子。
这次，那边回复得很快。
**【沈时韫】：明天休息？】
向暖一愣，他问这个干嘛？
【嗯，拉练结束有一天调整假。】
她回复完，心里隐隐升起一个期待的小气泡。
果然，几秒钟后，那个小气泡被沈时韫接下来的话瞬间吹大了！
**【沈时韫】：明天上午，我有空。】
**【沈时韫】：如果你不累，可以来医院。】
**【沈时韫】：上次说的医学博物馆，可以去。】
向暖盯着屏幕上接连弹出的三条消息，眼睛瞪得溜圆，呼吸都停滞了！
他……他居然还记得她随口提过的医学博物馆？！而且，他这是在……主动约她？！用这种看似陈述事实、实则发出邀请的、典型的沈氏风格？！
这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巨大的惊喜如同烟花在脑海里炸开，炸得她头晕目眩，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捧着手机，在原地蹦了好几下，才勉强稳住心神，颤抖着手指回复：
【不累！一点都不累！我有空！我去！】
生怕回复慢了，他就会收回成命一样。
看着她这迫不及待的回复，屏幕那端的沈时韫，似乎能想象出她此刻激动雀跃的样子。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回复道：
**【沈时韫】：嗯。明早九点，医院门口。】
**【沈时韫】：把脸洗干净。】
把脸洗干净……
向暖看着最后这条带着点莫名调侃（或许只是客观要求？）的叮嘱，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心里却像是被蜜糖填满了。
他注意到了她说的“灰头土脸”！
他让她洗干净！
这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关心？
【保证洗干净！不见不散！】她飞快地回复，后面跟了一连串表示开心和保证的表情包。
放下手机，向暖感觉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劲儿，连背包都觉得轻了几分。她哼着歌，脚步轻快地朝宿舍走去，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明天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型了。
“向暖，啥事这么高兴？捡到宝啦？”有战友打趣道。
“比捡到宝还高兴！”向暖扬起下巴，笑容灿烂得晃眼。
这一夜，向暖兴奋得差点失眠。她把拉练的疲惫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全是明天约会的场景（她单方面认定为约会）。她甚至把那本神经解剖学又拿出来翻了翻，想着明天万一能讨论几句，可不能露怯。
第二天一早，向暖早早起床，把自己从头到脚仔细收拾了一遍。依旧是利落的短发，换上了一件清爽的浅蓝色条纹衬衫和修身的牛仔裤，看起来精神又清爽，还带着点难得的文静气息（她自己觉得）。
她提前十五分钟就到了医院门口，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既期待又紧张。
九点整，一辆低调的黑色SUV准时停在了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了沈时韫那张清俊冷静的脸。他今天没穿白大褂，穿着一件质感很好的深灰色薄款针织衫，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温和。
“上车。”他言简意赅。
“哦，好！”向暖连忙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车内很干净，有淡淡的、和他身上一样的清冽气息。
沈时韫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明显精心打扮过的衣着和光洁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似乎对“把脸洗干净”这个指令的执行结果表示满意。
“吃早饭了？”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道，语气自然得像他们已经这样相处了很久。
“吃……吃了！”向暖赶紧回答，心里暖洋洋的。他连这个都记得问。
“嗯。”沈时韫应了一声，没再说话，专注地开着车。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暖洋洋的。向暖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身旁的男人，他开车的样子也很专注，侧脸线条完美，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干净。
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的幸福感，将她紧紧包裹。
这不是梦。
她喜欢的人，正开车载着她，一起去她想去的地方。
而他，是主动邀请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