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高速上,两辆轿车前一后平稳行驶。前面一辆车里,气氛带着一种郑重其事的静谧。李敏特意让王一诺带着两个孩子和王宏源坐一辆车,给他们祖孙、父子独处培养感情的空间,而她自己则和秀秀坐上了另一辆车。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车内,李敏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她侧过头,看向身旁坐姿优雅、神情平和的秀秀,开门见山,语气是罕见的、带着商量的口吻,而非命令:
“秀秀,有件事,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秀秀心领神会,知道婆婆必有重要交代,她转过身,目光坦诚地迎上李敏:“妈,您说。” 这一声“妈”叫得自然流畅,已然是发自内心的认可。
李敏轻轻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希望,你们结婚后,能尽快考虑要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好,我都喜欢。” 她先表明立场,避免误解,但紧接着,话锋微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和无奈,“但是……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个男孩。”
她看到秀秀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并非不满,而是探究。李敏没有回避,而是选择坦诚相对,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秀秀的手背,这是一个极其难得的亲密动作:“我很抱歉,这样说可能显得我很传统,甚至有些……但我向你保证,我绝不是重男轻女,看我对暖暖就知道,我一样疼爱。”
她望向窗外,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更深远的东西:“实在是因为,咱们王家……摊子铺得大,很多事业,需要有人来承担,来继承。一诺的爸爸,他志不在此,更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这些年,国外的业务和他自己的兴趣爱好,已经占据了他大部分精力,指望他回来接手国内的这一大摊子,不现实。”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秀秀脸上,带着信任和托付:“一诺有自己的摄影事业,他做得很好,我也不想完全勉强他放弃自己的理想。所以,这个担子,将来很可能需要落到下一代的肩上。一个男孩,在这个环境里,未来要面对的压力和挑战,或许会更容易应对一些……当然,这只是我作为长辈的一点私心和期望,最重要的是孩子健康。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这份考量。”
这番话语,掏心掏肺,将一个家族的现实困境和未来期望,坦诚地摆在了秀秀面前。没有强迫,只有商量和无奈背后的深深期望。
秀秀安静地听完,心中了然。她明白,这并非简单的传宗接代思想,而是一个商业家族对继承人的现实考量,是李敏在为她和王一诺,以及整个王家的未来布局。她感受到了这份沉甸甸的信任。
她反手握住李敏的手,目光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的为难或不悦,落落大方地回应:“妈,我理解您。也谢谢您愿意这么坦诚地跟我说这些。您放心,我和一诺既然决定在一起,就会共同面对未来的一切,包括对家庭的责任。孩子的事,我们会提上日程,也会……努力。” 她说到“努力”时,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红晕,但眼神依旧坦然。
没有虚假的保证,只有真诚的理解和愿意为之努力的承诺。这份成熟和担当,让李敏彻底安心。
婆媳二人相视一笑,所有的理解、信任和期盼,尽在这无声的笑容中达成共识。车内的气氛,变得格外融洽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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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前面那辆车上,气氛则是另一种热闹下的微妙忐忑。
王一诺坐在副驾驶,几乎是坐立难安,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向后座。他看到父亲王宏源虽然脸上带着长途飞行的疲惫,但精神很好。而明明和暖暖,一左一右地坐在爷爷身边,丝毫没有怯生。
“爷爷,您坐飞机累不累呀?”暖暖声音甜甜地问。
“爷爷,国外是什么样子的?有很多高楼吗?”明明也好奇地发问。
两个孩子“爷爷”、“爷爷”地叫着,又乖巧又热情,直喊得王宏源心花怒放,脸上的皱纹都笑得舒展开来。他耐心地回答着孩子们的问题,眼神里充满了对孙辈的慈爱,甚至还从随身行李里掏出了准备好的、包装精美的礼物送给两个孩子,引得一阵欢呼。
王宏源注意到儿子频频回望的紧张神色,了然地笑了笑,趁着孩子们摆弄礼物的间隙,温声开口道:“一诺,放松点。没事的。”
他语气沉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你妈妈那个人,看着强势,心里比谁都明白。她既然已经认可了秀秀,就不会再为难她。她们婆媳之间,有些体己话要说,很正常。说不定,是在商量怎么给你准备婚礼呢。” 他幽默地补充了一句,试图缓解儿子的焦虑。
王一诺被父亲说中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紧张的情绪确实缓解了不少。他看着后视镜里父亲和孩子们其乐融融的画面,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满足感。这幅天伦之乐的场景,是他曾经不敢奢望的。
两辆车,承载着不同的对话,却驶向同一个方向——一个充满理解、责任与深深爱意的、真正融合的大家庭。机场的这次接机,不仅接回了远行的父亲\/爷爷,更接回了这个家庭完整无缺的温暖和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