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缆走廊的回响还在海面飘荡,张浩已沿着虚线直指琼州海峡。那道仅十八公里宽的水道,是海南与大陆之间唯一的海上咽喉,也是华南海运的生命线。
远远望去,海峡中涌潮翻卷,航标灯时明时暗。风灾的余威搅乱了这里的潮汐节律,本该按时回落的海水忽涨忽退,有如被谁推着的秋千,摇摆不定。
港务调度的紧急呼叫在\"龙佑\"频道里传出:\"琼州海峡潮流紊乱,全线停航!滞留船只一百二十七艘!\"
张浩望见海峡口外,一艘艘货轮与客船排成长队,船头朝向海峡,却不敢进。海峡内侧,更有十数艘渔船被困在乱流里,船身在潮头间颠簸如叶。
他不再犹豫。
龙身一沉,直坠海峡最窄的徐闻-海口段。这里是控制整个海峡水流的关键——若能在此立下\"水府扼口\",便可固化潮汐节律,让乱流重归其序。
\"水府扼口——凝!\"
张浩于海底展开龙爪,以爪尖为桩,以龙力为胶,开始构筑水下阵基。海床之下,九座水府虚影缓缓浮现,每一座都散发着深蓝色的光,如同深海中的宫灯。
九宫布阵,各有其位:
乾在西北,主导入流,令西来之水顺势而下;
坤居西南,控制出流,让东去之潮有序而行;
震立正东,稳定东流,使朝发之波不复乱撞;
兑守正西,调节西流,令夕归之浪各循其道;
坎镇正北,压制逆流,杜绝倒灌与回冲之患;
离守正南,疏导顺流,开放南下与北上之路;
艮占东北,固定涨潮,使潮起之时有章可循;
巽据东南,控制落潮,让潮落之际不生突变;
中宫居中心,总控枢纽,统筹八方水势,协调四时潮汐。
九府既立,海峡中的水流便如被看不见的手抚顺,乱象渐平,节律初成。
海面上,乱跳的浪头慢慢安分,潮汐的起落也有了规矩。一艘试探性驶入的小渔船,船尾拖出一道平稳的水纹——那是水府扼口初见成效的印证。
\"龙佑\"频道里,港务调度的声音带上了惊喜:\"海峡潮流稳定,可恢复通航!第一批船只准备进入!\"
十艘货轮打头,缓缓驶入海峡。船上的船员扒在甲板边,望着海水下那隐约可见的蓝光,有人朝海面拱手,有人在\"龙佑\"里刷屏:\"龙在我船下,稳了!\"
但就在此时,海峡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嘶鸣。
那声音不像风,不像浪,更不像任何海洋生物能发出的鸣叫。它从海床最深处传来,带着一股古老而凶恶的气息,仿佛某种沉睡已久的巨兽正在苏醒。
张浩瞬间警觉。龙眸金焰一亮,照向声音的来源。
海床之下三百米处,有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呈不规则的圆形,直径约五百米,洞壁上刻着一圈圈螺旋状的纹路。那些纹路在金焰的照耀下显出深红的颜色,如同被血浸过的符文。
洞穴深处,两道血红的光芒缓缓亮起。
那是一双眼睛。巨大的、凶恶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张浩认出了那气息——梼杌。
四凶之一的梼杌,竟在琼州海峡的海底筑了巢。它选在这里,绝非偶然。琼州海峡是华南海运的咽喉,是海南与大陆的唯一通道。若梼杌在此作乱,不仅海峡会被封锁,连带着整个南中国海的航运都将陷入瘫痪。
\"吼——!\"
梼杌发出一声震天咆哮。海峡中的海水剧烈震荡,刚刚稳定的潮汐又开始紊乱。海面上,正在通航的船只剧烈摇摆,有小船差点被掀翻。
张浩立即加强水府扣口的力量。九座水府的蓝光更加耀眼,龙力如潮水般注入阵基,强化着对海峡水流的控制。
\"水府扼口——强化!\"
他调动体内七成龙力,全数灌入九宫水府。阵基在海床下深深扎根,每一座水府都像一根定海神针,牢牢锁住海峡的水势。
梼杌的咆哮再强,也无法撼动张浩的阵法。海峡重新恢复平静,船只继续安全通行。
但张浩知道,这只是开始。
梼杌选在琼州海峡筑巢,必然有其深谋。它或许在等待时机,等待风暴再起,等待更大的破坏机会。而现在,它只是在试探——试探这位新晋的龙王,究竟有多少斤两。
张浩在九宫阵心悬停,龙眸直视梼杌巢穴的方向。两者对峙,海峡中暗流涌动,空气里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张。
海面上,海南岛和雷州半岛的灯火依次点亮,如同两岸的眼睛,静静注视着这场无声的对决。渔民们在\"龙佑\"上为张浩祈愿,点点光芒落在海面,汇入九宫水府的蓝光中。
张浩感受到了民心的力量。那些朴素而真挚的祈愿,化作最纯净的供养,让他的龙力更加充沛,让水府扼口更加稳固。
他在心中暗下决心:只要他还在,琼州海峡就不会断航,华南海运就不会中断,两岸的万家灯火就不会被黑暗吞没。
梼杌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决心,那双血红的眼睛缓缓闭合,声音也渐渐沉寂。但张浩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等着。
海峡恢复通航,船只有序穿行。两岸的灯火依然明亮,九宫水府在海底默默守护。
而在更深的海底,在梼杌的巢穴深处,新的阴谋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