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到来,付少宇不知该去往何处,于是来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琅琊市。琅琊市的雪下得比学校那边大,鹅毛般的雪片簌簌落下,把青石板路铺成了厚厚的白毯。付少宇裹紧了军大衣,站在熟悉的巷口,看着尽头那扇斑驳的朱漆木门,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铜制门环——那是十年前离开时,老爷爷塞给他的。
巷子里的老槐树还在,只是枝桠上积满了雪,像披了件蓬松的白裘。十年前,他就是在这棵树下,跟着老爷爷扎马步,一站就是两个时辰,汗水浸湿了练功服,却不敢动一下。
“吱呀——”
推开木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艾草香扑面而来。院子里的石榴树落满了雪,树下的石桌石凳擦得锃亮,仿佛主人刚刚还在这里喝茶。正屋的窗户透着昏黄的灯光,隐约能看见里面晃动的身影。
“进来吧,门没锁。”
苍老却有力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岁月沉淀的温和。付少宇深吸一口气,跺掉脚上的雪,走了进去。
老爷爷坐在靠窗的藤椅上,穿着件藏青色的对襟棉袄,头发和胡须都白了,却梳得整整齐齐。他手里捧着个紫砂壶,看见付少宇,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却没有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小板凳:“坐。”
付少宇依言坐下,看着眼前的老人。十年不见,老爷爷的背更驼了,脸上的皱纹像老树的年轮,却依然精神矍铄,眼神里的锐利丝毫未减。
“十年了。”老爷爷呷了口茶,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以为你把这院子忘了。”
“没忘。”付少宇的声音有些发紧,“一直想来,只是……事多。”
老爷爷笑了笑,没追问他这些年的经历,只是说:“当年让你用十年时间,对太极有点‘感觉’,做到了吗?”
付少宇沉默了。这十年,他练的是部队的格斗术,是国旗护卫队的正步,太极拳的招式早就生疏了,更别说什么“感觉”。他刚想摇头,老爷爷却突然站起身,摆了个起势的姿势。
“试试。”老爷爷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付少宇犹豫了一下,也站起来,学着记忆中的样子抬手、屈膝、抱球。招式还在,却僵硬得像木偶,完全没有当年的行云流水。他越练越别扭,最后索性停下,有些窘迫地低下头:“对不起,我……”
“停。”老爷爷突然喝止,眼神变得锐利,“你这练的是什么?花架子?”
付少宇一愣。
“太极讲的是‘以柔克刚’,不是硬打硬拼。”老爷爷走到他面前,用拐杖轻轻敲了敲他的膝盖,“膝盖内扣,重心不稳,这是你部队里的毛病,总想着硬碰硬。”他又戳了戳他的肩膀,“耸肩,发力太猛,气都淤在胸口了,能不累吗?”
付少宇这才想起,拔河时胳膊的酸痛,考试周的烦躁,原来都是因为气息不畅,发力不当。
老爷爷叹了口气,重新坐下:“当年教你太极,不是让你去打谁,是让你学会‘卸力’。心里的事太多,就像背着石头走路,不卸下来,早晚要垮。”
付少宇的心猛地一震。这一年安燚的事情像块巨石压在他心头,他拼命训练,努力变强,就是想有一天能够查清真相,却从没想过,这股执念早已成了负担。
“你看这雪。”老爷爷指了指窗外,“下得再大,太阳出来就化了。水遇到阻力,会绕过去;风遇到高墙,会穿过去。人啊,太刚易折。”
他站起身,走到墙角的兵器架旁,取下一把锈迹斑斑的太极剑,递给付少宇:“舞一段看看,别想招式,跟着感觉走。”
付少宇握住剑柄,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这些年的画面:拔河时的僵持,考试时的挣扎,拒绝范莉时的纠结……突然,他手腕一转,剑尖划破空气,带起一阵微风。
招式依然生疏,却不再僵硬。他不再刻意回忆动作,只是跟着呼吸摆动,像水流过石缝,自然而流畅。当最后一个收势的动作完成时,他突然觉得胸口的郁结散了不少,胳膊的酸痛也减轻了。
老爷爷看着他,点了点头:“有点意思了。知道刚才那是什么吗?”
付少宇摇头。
“是‘松’。”老爷爷说,“不是松懈的松,是放松的松。心里松了,招式自然就顺了。”他重新坐下,把紫砂壶推到他面前,“你的事,我不多问。但记住,刚不可久,柔不可守,该松的时候,就得松。”
那天晚上,付少宇在院子的厢房住下。睡前,他站在窗前,看着雪地里自己的影子,突然明白了老爷爷的意思。太极的“感觉”,不是招式的熟练,而是对“度”的把握——什么时候该发力,什么时候该退让,什么时候该把心里的石头暂时放下。
系统面板在脑海中悄然亮起:
【隐藏技能激活:太极心法(初级)——提升“卸力”能力,降低负面情绪影响10%】
第二天清晨,付少宇告别时,老爷爷把那把太极剑送给了他:“带着吧,说不定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