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鱼突然顿住了撬石壁的动作，刚要发力的蹄子悬在半空，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那感觉来得猝不及防——像是有一道冰冷的视线，隔着厚厚的石壁，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让他后颈的鬃毛都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怎么了？”
紫悦注意到他的异样，原本扶着石头的蹄子顿了顿，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担忧
“是不是太累了？”
程晓鱼摇摇头，下意识地回头扫了眼石洞深处，除了大家或坐或站的身影，只有石壁上斑驳的青苔和石缝里的小野花，什么都没有。
可那被“盯上”的感觉却没消失，反而更清晰了些，透着股说不出的不安。
碧琪刚搬着块小石头跑过来，见他不动，凑到他跟前晃了晃尾巴：“程晓鱼，你发什么呆呀？再不用力，这石壁可撬不开啦！”
他攥了攥手里的树枝杠杆，深吸一口气，试图把那怪异的感觉压下去：“没什么，可能是刚才太用力，有点眼花。”
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清楚，那绝不是错觉——那视线里的温度太陌生，带着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偏执，比之前遇到的任何危险都让人心慌。
他悄悄抬眼看向闪耀盔甲，对方正皱着眉研究石壁的裂缝，可不知为何，那原本紧绷的侧脸，此刻竟也隐隐透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像是也感受到了什么。
程晓鱼心里一动，刚想开口问，就见闪耀盔甲突然抬头，视线扫过石洞入口的方向，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洞里的风，好像有点不对劲？”
话音刚落，石洞深处突然吹过一阵冷风
而且还有一股腐臭的味道……
“晓鱼，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紫悦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蹄尖带着点温热的触感，“你的脸色不太好。”
程晓鱼回过神，压下心里的不安，朝她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是有点闷。咱们快点撬开这石壁，出去就好了。”
他重新握住树枝，可刚才那被盯上的感觉，
牢牢系在他心上，让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悄悄靠近。
那股腐臭味混着冷风，像团黏腻的黑雾在石洞里散开
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碧琪刚举到半空的石头“咚”地掉在地上，尾巴也不晃了，皱着鼻子往后缩：“什么味道啊？臭烘烘的，比垃圾堆里的烂苹果还难闻！”
闪耀盔甲猛地攥紧蹄子，之前那点僵硬彻底变成了警惕，他几步走到程晓鱼身边，盯着那道有松动痕迹的裂缝
“难道这后面不只是通路，还有别的东西？”
程晓鱼没说话，只是握紧了蹄里的树枝杠杆
“我也闻到了……”
他能感觉到，这些气息就藏在石壁后面
“要不……先别撬了？”
柔柔往后退了退，声音带着点怯意，蹄子紧紧攥着帕子
“这味道和刚才的风，都怪怪的……”
苹果嘉儿眉头紧锁：“这不会后面都是尸体吧……”
紫悦悄悄往程晓鱼身边靠了靠，胳膊轻轻挨着他的胳膊，声音虽轻却很坚定：“不管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晓鱼，你要是觉得不对劲，我们就先想想别的办法，别硬来。”
程晓鱼侧头看了她一眼，紫悦的眼里满是担忧
他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安抚大家，脑海里的刺痛感瞬间炸开——下一秒，眼前的石洞、身边的伙伴、甚至鼻尖的腐臭味都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让他浑身发寒的画面。
这是他的预知能力，可从未如此清晰、如此残忍。
画面里是个昏暗的大仓库，四壁是冰冷的石墙，只有头顶一盏摇摇欲坠的油灯，昏黄的光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
而那片区域里，密密麻麻堆满了护卫的尸体——银色的盔甲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有的护心镜被撞得凹陷，有的头盔滚落在一旁，露出底下死不瞑目的脸。
那些脸都扭曲着，眼球凸起，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像是在死前承受了极大的恐惧，连凝固的血迹都透着股绝望的腥气。
尸体一层叠着一层，堆得几乎顶到仓库的横梁，像一座冰冷的肉山。
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在尸体堆的缝隙里，散落着一个个项圈——有的项圈还卡在尸体的脖子上，勒出一道深紫色的痕迹，显然是被强行戴上的。
画面突然晃动了一下，视角拉高，他看到仓库的天花板上有一道细小的裂缝，而裂缝的位置，正好和他们此刻所在的石洞入口呈一条直线。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他们根本不是在什么下水道里，而是在坎特洛特宫殿的正下方！这仓库，就是塞拉斯蒂亚处理“废物”的地方，那些护卫，恐怕都是因为没找到他，或是触怒了她，才落得如此下场。
……
……
程晓鱼的瞳孔猛地收缩，仓库里堆积如山的护卫尸体，每一张脸都扭曲着，眼窝空洞地望着上方
“晓鱼？晓鱼你怎么了！”
紫悦察觉到他浑身紧绷的颤抖，连忙伸蹄子扶住他的胳膊
“你脸色好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程晓鱼猛地回过神，他攥着紫悦的胳膊，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我们……我们在坎特洛特宫殿的下面！”
这话一出，下水道里瞬间安静下来。
闪耀盔甲皱着眉上前一步：“你怎么知道？这石壁后面明明是……”
程晓鱼刚想开口，便将到了嘴边的“尸体”二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望着石壁裂缝里渗出来的、带着腐臭的冷风
他不敢说，不敢让紫悦看到那些扭曲的脸，不敢让柔柔面对堆成山的尸体，更不敢让碧琪眼里的光被恐惧浇灭
如果让众马见到这一幕，恐怕真的会心灵创伤的……
他深吸一口气，刻意放缓了语速，让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无奈的惋惜：“别撬了，里面是条死胡同。”
这话一出，碧琪举着石头的动作顿在半空，尾巴也不晃了：“啊？死胡同？我们刚才搬了半天石头，就撬了个死胡同？”
程晓鱼避开她的视线，转而看向闪耀盔甲，语气笃定得像是真的看清了里面的景象：“嗯，裂缝后面是整块的厚石板，连条缝隙都没有，就算把这石壁全撬开，也只是块堵路的石头，白费力气。”
他故意往裂缝前凑了凑，用身体挡住那股越来越浓的腐臭味
“你们闻这味道，估计是石板后面闷久了，积了些霉味，不是什么好地方。”
柔柔悄悄松了口气，攥着帕子的蹄子放松了些：“没路就没路，总比里面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好……返回去也好，至少入口那边我们熟悉。”
紫悦却没完全放下心，她看着程晓鱼平静的神色，她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蹄背，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我们就先回去吧，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入口旁边有个小岔路，说不定能走通。”
闪耀盔甲皱着眉，还是有些怀疑地看了眼石壁裂缝：“你确定是死胡同？我刚才明明觉得这裂缝能撬开……”
“我肯定。”
“你看这裂缝后面，石头都是整块的，连点松动的痕迹都没有，就算撬开了，也只是块厚石板，白费力气。”
程晓鱼一边说，一边悄悄用身体挡住裂缝，生怕里面的腐臭味再飘出来，勾起大家的怀疑。
苹果嘉儿走过来，往裂缝里闻了闻，皱着鼻子点头：“确实，这味道好像就是从石板缝里透出来的，里面说不定是堆烂石头，闷久了才这么臭。”
见大家渐渐相信，程晓鱼心里的石头稍稍落地。
他知道瞒着大家不对，可他实在不敢想象，当紫悦、柔柔她们看到那堆尸体时会有多害怕——尤其是柔柔，刚才光是闻到味道就吓得发抖，要是真见了那场面，恐怕会直接崩溃。
“那行，我们返回去！”
闪耀盔甲终于松口，转身往下水道的后方走去
“先去看看紫悦说的那个小岔路，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总不能困死在这里。”
碧琪虽然不情愿，但也跟着转身，嘴里还嘟囔着：“早知道是死胡同，我就不浪费力气搬石头了……不过没关系！等出去了，我还要在合照里举气球呢！”
大家陆续往后方走，紫悦故意落在后面，悄悄拉了拉程晓鱼的袖子，声音压得很低：“你刚才……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们？”
程晓鱼脚步顿了顿，侧头看她，紫悦的眼里没有责备，只有担忧。
他心里一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也放柔：“没什么，就是怕你们担心。走吧，先找到路出去再说。”
紫悦看着他的眼睛，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往他身边靠了靠，用胳膊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