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隔壁坐着一群和他们差不多大的中学生，没有领队老师，说话的那个男生寸头一手搁在桌上，一手还在夹菜，昂着头往他们这看了几眼，吊儿郎当的。
没穿校服，但多半是实验一中的学生。
“吃你的，少说话！”
他旁边的男生凶了他一句。
那男生头发染着张扬的橘红色，额前的碎发向上竖起，将饱满的额头与利落的眉骨完全展露，深褐色小痣点缀在眉峰旁。
这人在一群学生里似乎很有威望，他说完寸头男生就收敛了许多。
“是实验一中的学生，有几个我去年见过。”木知夏小声和大家说道。
大家面色各异，这哪是学生？
和街边的混混有什么不同？
去年不会是靠打架打上的第一名吧？
陈施欢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巴。
“吃饱了吗？”季许执给她倒了杯水。
“嗯。”陈施欢接过喝了一口。
两人悠闲得仿佛是来度假的。
木知夏恨铁不成钢：“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急有什么用？
陈施欢实在不能理解这种心态，明天就是比赛了，该做的准备他们都做好了。
为什么好好的吃着饭就因为隔壁桌有对手就开始莫名地焦急？
但她还是宽慰道：“重在参与，大家尽力就好。”
她每次比赛都是这么想的，只要尽自己的全力，输了从中反思，赢了不骄不躁，但因为每次都是赢，所以大家觉得这话从她嘴里可信度不高。
唉，有点心累。
裴砚之附和道：“嗯，施欢说的对，明天的对手实力和我们差不多，赢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大家先关注当下才是重点。”
上次烧烤那五百元事件最后不了了之，他问施欢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但好歹施欢并不是为了急于和他撇清关系，到底为了什么他想不明白，他能察觉到自从那天以后，施欢看他的神情多了些什么。
同情？或是怜悯？
不管是什么，又是怎样的原因导致她会这样看他，却也让他们的关系悄然近了一步。
他同时也能理解为什么季许执甘之如饴地在施欢面前扮演一个需要关心可怜的角色。
“好吧。”木知夏耸了耸肩。
想想也是，去年第一轮都没过，今年再坏还能坏到哪去。
领队老师看看这几个学生，太让她省心了，她还一句话没说，自己内部就把军心稳定好了。
感动，下次还想带这样的学生。
隔壁传来桌椅拖动声，大概是他们吃完了，准备要走。
走在前头的男生一头橘红色的头发太引人注目，陈施欢下意识抬头看去，却与那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男生原本漫不经心的脚步突然一顿，橘红色头发随着惯性轻晃，琥珀色的瞳孔瞬间亮起，眉梢高高扬起。
他拐了个弯，三两步站到了陈施欢身后。
阴沉沉地道：“陈施欢！终于又让我碰见你了！”
沈自渡有那么一个瞬间想用冤家路窄来形容自己再次见到陈施欢的场景。
这么多年，可算又让他见到她了！
虽然许久没见，但他一眼就认出来是她，除了她，再没有谁还能生出那样一双善于欺骗伪装的眼睛。
骗子！
最会骗人的骗子！
一桌的人看他来势汹汹，还喊出了陈施欢的名字，不像善茬。
气氛紧绷，如弦上箭。
陈施欢按住想要站起来的季许执，侧身抬眸看他。
这红毛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她迟疑问道：“你是谁？”
咳。
沈自渡有一口老血堵在心口，此刻想要喷涌而出。
他想象了无数个他们再次见面的场景，剑拔弩张地争吵或两人见面装作不相识擦肩而过，又或者是许多年后他们都长大，平淡地相视一笑而过。
唯独。
没有想到，她会忘了他。
难道他连在她生命中留下一点痕迹的资格都没有吗？
他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他在想，是不是他认错了人，因为眼前这个女生与几年前那个土了吧唧的小女孩截然不同，但那双眼睛没有变，还是黝黑闪亮，像黑夜里点缀着细碎的星屑。
是不是还在骗他？
对，还在骗他！
她最喜欢骗人了，把他当傻子一样玩弄戏耍。
沈自渡咬着牙问她：“你还在装？你骗了我六百块钱总没忘吧？”
？
众人觉得剧情走向开始迷惑了。
“啊！”陈施欢想起来了，发出一声惊叹。
她满含笑意的眼睛将沈自渡上上下下地打量，调笑道：“你是沈自渡！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还染个红毛，学不良少年吗？”
真有意思，眼前这个红毛竟然是沈自渡，印象里沈自渡还是一个傻里傻气的小孩。
陈施欢的反应让大家紧绷的心放松了下来，看来是熟人，不是什么混混来找事。
沈自渡被陈施欢那副大人的口吻气到想跳脚。
什么叫“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好像他小时候还被她抱过一样。
“施欢，你们认识啊？”木知夏试探问道。
他们看上去不仅认识好像还很熟悉。
那可是沈自渡，身份牛逼着呢，施欢连他都认识？
“昂。”她回应着木知夏，没回头，还在看沈自渡。
陈施欢看到沈自渡那副想掐死她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就想笑，逗沈自渡真的很好玩。
学着沈自渡的话。
“我还骗了他六百块钱呢。”
陈施欢心里乐开了花，如果不是那么多人，她简直想要捧腹大笑。
“你！”沈自渡气得头发冒烟。
简直无耻，她怎么可以耀武扬威地把自己做的道德败坏的事情拿出来炫耀，难道不应该是感到羞耻吗？
她还是这样，厚脸皮！
等等，他突然意识到，她怎么会在这，刚刚这一桌的人在聊辩论赛，所以……
“你也是来参赛的？你上初中了吗？”
他惊讶地问。
陈施欢摊开手，露出气死沈自渡不偿命的表情，欠欠地说道：“跳了两级，没办法，就是这么优秀。”
和沈自渡一起来的那伙人：渡哥……渡哥，你头发好像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