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景然咬着笔杆发呆。
郗砚凛抽走她手中的稿纸。
“让朕看看,‘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蔺景然跳起来抢,“陛下还我!”
郗砚凛举高稿纸,“爱妃近日文思泉涌。”
蔺景然踮着脚够,“灵感来了挡不住。陛下快还我。”
郗砚凛挑眉,“这写的是太子?”
蔺景然跺脚,“艺术加工!臣妾这是帮太子提前预习。”
郗砚凛轻笑,“太子知道该头疼了。”
“陛下不说,太子怎会知道?”蔺景然宝贝似的收好稿纸。
………
次日,山清进来禀报:“娘娘,郑婕妤和来了。”
蔺景然叹气,“今日怎么都往这儿跑。”
两位妃嫔笑着走进来。
薛才人抿嘴笑:“皇贵妃娘娘安,听说昨儿镇国公夫人出宫时脸色难看得很。”
郑婕妤接话:“姐妹们都想听听娘娘怎么说。”
蔺景然摆手,“本宫能说什么?陛下圣心独断。”
薛才人好奇:“那镇国公小姐...”
蔺景然打了个哈欠,“三个月后就回府。你们很闲?”
郑婕妤与薛才人对视一眼。
“娘娘说的是,臣妾告退。”
人一走,蔺景然瘫在榻上,“比写话本还累。”
郗砚凛大笑,“谁让你什么人都见。”
蔺景然翻身,“陛下以为臣妾想见?她们往这儿凑,臣妾还能赶人不成。”
郗砚凛侧目,“哦?是吗?朕看你和她们聊得挺欢。”
蔺景然眨眼,“那叫维持表面和平。”
郗砚凛轻笑,“就你道理多。”
阿瑞下学回来。
“母妃!儿臣今日学了新文章!”
蔺景然招手,“来,念给母妃听听。”
阿瑞摇头晃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郗砚凛皱眉,“太傅教《关雎》?”
阿瑞理直气壮,“赵师傅说,这是教人明事理的好文章。”
蔺景然忍俊不禁,“赵师傅教得倒广。”
阿瑞凑近低声问:“母妃,您写的话本能给儿臣看看吗?”
蔺景然戳他额头,“不行。小孩子不能看。”
阿瑞瘪嘴,“儿臣不是小孩子了。”
郗砚凛拎起他衣领,“功课做完了?”
阿瑞嘿嘿一笑,一溜烟儿溜去书房。
蔺景然继续写话本。
郗砚凛在一旁批奏折,好笑道,“爱妃,你写得太投入了。”
蔺景然头也不抬,“哼!陛下批奏折不投入?”
郗砚凛低笑,“爱妃把郑婕妤怼得无话可说?”
蔺景然挑眉,“她非要问镇国公家的事,臣妾就说‘关你什么事’。”
郗砚凛轻笑,“这话倒是直白。”
蔺景然放下笔,“跟她们拐弯抹角做什么。累得慌。”
…………
午膳时,阿瑞边吃边说:“母妃,六弟七弟说想来看您写的话本。”
蔺景然瞪眼,“谁告诉他们的?”
阿瑞心虚,低头嗷呜吃饭。
郗砚凛给他夹菜,“食不言。”
蔺景然叹气,“这下全宫都要知道了。”
……
果然,次日请安时,皇后特意提起,“听闻皇贵妃近日雅兴,在写话本子?”
蔺景然从容道:“闲着无事,随便写写。”
皇后微笑,“不知写的什么?也让姐妹们看看。”
蔺景然叹气,“不过是些俗套故事,登不得大雅之堂。”
郑婕妤插嘴:“娘娘谦虚了。听说写的是太子选妃?”
蔺景然挑眉,“郑婕妤听谁说的?”
薛才人抿嘴笑:“宫里都传遍了。”
蔺景然扶额。
回到明曦宫,她气得直跺脚,“定是阿瑞那个小叛徒!”
郗砚凛信步进来,“爱妃今儿如何?”
蔺景然嗔他一眼,“陛下!全宫都知道臣妾写话本了!”
郗砚凛轻笑,“朕早说过,让你收敛些。”
蔺景然扶额,“现在怎么办?臣妾没脸见人了。”
“朕倒觉得挺好。让朕看看最新进展。”郗砚凛拿起稿纸。
蔺景然扑过去抢,“不行!”
郗砚凛闪身避开,“‘他一把将她按在墙上’?”
“陛下!”蔺景然脸红到耳根。
郗砚凛继续念:“‘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蔺景然把脸埋进枕头,“臣妾不活了。”
郗砚凛低笑,“写得不错。”
蔺景然抬头,“真的?”
郗砚凛挑眉,“比上次有进步。不过太子要是看到...”
蔺景然板着脸哼唧,“陛下千万别让太子看到!”
郗砚凛挑眉,“那要看爱妃表现。”
蔺景然凑近,“陛下想要什么表现?”
蔺景然飞快亲了郗砚凛一下。
郗砚凛心情极好。
这时阿瑞探头进来。
“母妃!六弟七弟来了!”
蔺景然头大,“让他们回去。”
六皇子七皇子已经跑进来。
“皇贵妃娘娘!我们想看话本!”
蔺景然瞪向阿瑞。
阿瑞缩到郗砚凛身后。
郗砚凛拎起两个小皇子,笑问,“作业写完了?”
六皇子挣扎,“写完了!”
七皇子点头,“真的写完了!”
蔺景然叹气,“谁告诉你们话本的事?”
六皇子抢答,“五哥说的!”
阿瑞大叫:“我没有!”
七皇子开心,“五哥说娘娘写的故事可好玩了!”
阿瑞捂脸。
蔺景然微笑,“哦?是吗?阿瑞,过来。”
阿瑞蹭过来,“母妃...”
蔺景然笑道,“亲儿子哎,这个月没有点心吃了。”
阿瑞哀嚎,“儿臣知错了!”
郗砚凛摇头低笑,拎起三个孩子,“都回去温书。”
孩子们一走,蔺景然继续写稿。
郗砚凛在一旁看,蹙眉:
“爱妃,这段不太合理。”
蔺景然狐疑,“哪里不合理?”
郗砚凛捏捏她小脸,“太子不会说‘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蔺景然撇嘴,“艺术加工嘛。”
郗砚凛摇头,“太子看到会气晕。”
晚膳时,蔺景然还在琢磨剧情。
郗砚凛给她夹菜。
“先吃饭。”
蔺景然咬着筷子。
“陛下,臣妾想到个好结局。”
郗砚凛,“什么结局?”
蔺景然乐了,“让太子和千金小姐私奔。”
郗砚凛挑眉,“你想气死皇后?”
蔺景然嘻嘻笑,“开玩笑的。”
阿瑞好奇,“母妃,您的话本能给儿臣看看吗?”
蔺景然断然拒绝,“不能。”
阿瑞瘪嘴,“儿臣保证不告诉别人。”
蔺景然戳他额头,“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
夜里,蔺景然突然坐起。
“陛下!臣妾想到怎么收尾了!”
郗砚凛揉揉眉心“明日再写。”
蔺景然装哭,“灵感稍纵即逝。”
郗砚凛叹气。
一刻钟后,蔺景然搁笔。蔺景然心满意足躺下闭眼,“陛下不许偷看前面的...”
话没说完就睡着了。
郗砚凛替她盖好被子。
拿起稿纸看了看,摇头失笑。
…………
次日,用过早膳,谢昭仪来了,谢昭仪笑问:“娘娘的话本写完没有?”
蔺景然从容道:“写完了,不过不能给你们看。”
谢昭仪好奇:“写的什么结局?”
蔺景然笑道,“太子和千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谢昭仪失望,“就这?”
蔺景然挑眉,“不然呢?”
谢昭仪试探,“没有波折?”
蔺景然摊手,“生活本来就没那么多波折。”
两人聊了一会儿,谢昭仪便离开。蔺景然继续写新故事。
郗砚凛进来,“又写什么?”
蔺景然得意,“新故事。这次写陛下。霸道皇帝爱上我。”
郗砚凛扶额,“爱妃...”
蔺景然眨眼,“艺术加工。”
郗砚凛无奈,“随你吧。”
蔺景然凑近,“陛下不看看?”
“朕怕被气死。”
蔺景然嘻嘻笑,“保证不气陛下。”
郗砚凛拿起稿纸。
“第一章:选秀当日,皇帝对她一见钟情...”
蔺景然抢回稿纸,“陛下别剧透!”
郗砚凛低笑,“写得不错。”
“真的?”
“比上一个好。”
蔺景然得意,“臣妾也觉得。”
蔺景然支着下巴看郗砚凛批奏折。
他笔尖顿了顿,“江南水患。淹了三州。太子昨日主动请缨,要去赈灾。”
蔺景然垂眸,“太子才十三岁。”
郗砚凛沉思片刻,“朕十三岁时,已随先帝巡视河工。”
蔺景然皱眉,“那能一样?陛下当年是皇子,太子可是储君。”
郗砚凛摇头,“正因是储君,才该历练。明面上由户部侍郎带队,暗地里...朕让龙武卫中郎将带一队人随行。”
蔺景然点头,“叶大人稳重。”
郗砚凛狐疑,“你也认得他?”
蔺景然眨眼,“上月他夫人进宫,说起将军教子严苛。把儿子打得三天没下来床。”
郗砚凛失笑,“该打。那小子逃学去斗鸡。”
蔺景然失笑,“陛下连这也知道?那陛下可知臣妾昨日...”
郗砚凛捏她脸,“偷吃了两碗冰酪。朕还没找你算账。”
蔺景然撇嘴,“张德海告密。”
二人笑闹间,太子求见,“父皇,儿臣已准备好赈灾章程。”
郗砚凛接过细看,“以工代赈?”
太子,“是。征调灾民修堤,每日发放米粮。既可防洪,又能安抚民心。”
郗砚凛合上章程,“何时动身?”
太子犹豫,“三日后。母后那里...”
郗砚凛,“朕去说。”
太子松口气,“儿臣告退。”
人走后,蔺景然轻叹,“皇后娘娘该难过了。”
郗砚凛,“慈母多败儿。朕去凤栖宫。”
…………
凤栖宫内,皇后听闻太子要去江南,皇后不安,“陛下三思。太子年幼,江南路远...”
郗砚凛淡淡道,“朕已派龙武卫中郎将和暗卫侍卫一路护卫。”
皇后点头,“龙武卫中郎将...陛下考虑周到。”
郗砚凛轻叹,“朕的儿子,自然要护周全。”
三日后,太子离京。
郗砚凛站在城楼上目送。郗砚凛目光悠远,“朕第一次独自出远门,父皇也这样站着。”
蔺景然轻声道,“陛下想先帝了。”
郗砚凛转身捏捏她的手,垂眸,“回宫。”
接下来半月,江南传来消息,太子安置灾民,整修堤坝,百姓交口称赞。
郗砚凛心情极好,连批奏折都轻快许多。
这日蔺景然和郗砚凛下棋,郗砚凛笑道,“太子做得比朕预期还好。”
蔺景然轻笑,“殿下仁厚,得民心是自然。”
郗砚凛轻叹,“太过仁厚也不好。朕听说他亲自去棚户区巡视。”
蔺景然,“陛下这是不放心?”
郗砚凛揉揉眉心,“为人父,难免牵挂。”
此时,张德海匆匆进来,“陛下,江南六百里加急。”
郗砚凛展开急报,攥紧信纸,“太子巡视工棚时,接触过一名痘疫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