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砚策走后,郗砚凛突然问:“你可知……返魂香?”
蔺景然沉思片刻,懒懒道:“古书上提过,传说能通幽冥,招亡魂。
不过都是虚妄之说,做不得真。您怎么突然对香料感兴趣了?”
郗砚凛捏捏眉心,淡淡道“朕只是偶然翻书看到,随口一问。看来爱妃对此类偏门香方,倒也所知不少。”
蔺景然好笑道:“臣妾闲来无事,什么杂书都翻翻,看过便忘了。
陛下若对这些有兴趣,太常寺下设的香药局必有精通之人。”
郗砚凛又道:“你可知,宫中旧例,哪些祭祀需用返魂香之类的异香?”
蔺景然悠悠道:“臣妾懒散,对这些规矩不甚了然。
只恍惚听人提过,前朝似乎有过冬祭大傩时用以驱邪的秘方。
烟气极大,据说能通冥府,惊走恶鬼。本朝太祖认为近乎妖妄,早废止了。”
郗砚凛:“废止的方子……你可曾见过?”
蔺景然深深看他一眼:“陛下说笑了,臣妾去哪儿见那些东西?不过是闲暇翻杂书。
看到些支离破碎的记载,当奇闻轶事看罢了。
陛下今日怎的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感兴趣了?莫非是近日政务太劳神?”
郗砚凛道:“朕见爱妃最近喜欢制香玩,有些好奇罢了。”
蔺景然笑道:“那你要不要和我制香玩?”
郗砚凛蹙眉:“朕是男子,岂能学女儿家家制香?爱妃要是觉着无趣,晚膳后朕陪你逛园子如何?”
蔺景然撇撇嘴:“这院子里的花还是那几朵,无趣无趣。
这话本子看得我头疼、手疼、眼睛疼,可是我又很想知道结局,陛下行行好,帮我念一段话本子?”
郗砚凛摇摇头,知道她又要作妖,长手长脚把她抱在怀里,一手顺着她的脊背,一手拿着话本子念给她听。
郗砚凛那没什么起伏的念书声还没停,一个小团子就风似的卷了进来,扑到蔺景然腿边。
“母妃!阿瑞回来啦!”
蔺景然从皇帝怀里探出头,顺手就把郗砚凛拿着的话本子推到一边,笑着捏了捏儿子软乎乎的脸蛋:“我们小阿瑞下学啦?上书房好不好玩?”
阿瑞用力点头:“好玩!太傅夸我字写得好!”
郗砚凛放下话本子,将阿瑞捞到自己膝上抱着:“光夸字好,学问可有长进?”
阿瑞眨巴着大眼睛,看看父皇,又扭头看看母妃,搂住郗砚凛的脖子,小老头似的叹了口气:“父皇,您怎么一来就考校功课呀?母妃说了,一家人在一起,要高高兴兴地说话儿。”
蔺景然噗嗤一笑,赞赏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郗砚凛被儿子这话噎了一下,瞥见蔺景然那得意的眼神,只得无奈地捏了捏阿瑞的小鼻子:“就你母妃道理多。”
阿瑞从他膝上滑下来,跑到桌边道:“春桃姑姑,我想吃那个荷花酥!”
春桃笑着应了,忙将点心递到他小手里。
阿瑞捧着点心,蹭回蔺景然身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母妃,我回来的时候,看见郑娘娘在御花园里跳舞呢,转呀转的,像这样……”
他说着就放下点心,笨拙地学着转了两个圈,差点没站稳。
蔺景然赶紧扶住他,忍着笑问:“哦?那有人看吗?”
阿瑞站稳,老实地摇摇头:“就郑娘娘自己和她的宫女在那儿转。父父,郑娘娘是不是找不到人陪她玩,才自己转圈圈呀?她看起来有点可怜。”
童言无忌,这话一出,连旁边的挽风都赶紧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
郗砚凛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朕看她闲得很。”
蔺景然浑不在意,顺手拿了块蜜饯塞进阿瑞嘴里:“我们阿瑞真乖,还知道关心人呢。快尝尝,甜不甜?”
阿瑞的注意力被嘴里的甜味吸引,鼓着腮帮子用力点头。
晚膳摆上来,都是些清淡可口的家常菜色。阿瑞自己拿着小勺子,吃得认真,米粒沾到了脸颊上也浑然不觉。
郗砚凛看着,用指腹将他脸上的饭粒揩去。阿瑞冲他父父咧嘴笑
用过膳,宫人撤下碗碟。蔺景然重新捡起她那本话本子,翻了两页,叹了口气。
“这书生也忒笨了些,那小姐丢下的分明是块手帕,他偏以为是挑战书,吓得三日不敢上门……这眼神,还不如咱们阿瑞呢。”
阿瑞听了这话,挺挺小胸脯,缠着郗砚凛念书,郗砚凛无奈地挑着些有意思的段落念给阿瑞听。
阿瑞到底年纪小,玩闹了一天,开始揉眼睛,犯起困来。
他靠在蔺景然身上,小脑袋一点一点,嘴里还含糊地嘟囔:“母妃……明天还让父父来念书……父皇念得……好听……”
声音越来越小,竟是睡着了。
蔺景然失笑,和郗砚凛对视一眼,郗砚凛抱起阿瑞放他榻上,给他掖掖被子,然后就抱着蔺景然去洗漱了,一夜不可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