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挽风,咱们出去逛小花园。”
“主子!您慢点儿走!当心脚下!”
春桃亦步亦趋地跟着在明曦宫院子里遛弯的蔺景然。
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仿佛那青石板路上随时能冒出个绊脚石。
蔺景然扶着自己的肚子,脚步倒是稳当,无奈道:
“再不走动走动,你家主子我就要在这榻上生根发芽了。
李太医说了,多活动有利于生产。”
挽风在笑道:“春桃姐姐是关心则乱。不过主子,您这肚子瞧着是实在唬人,奴婢瞧着都心惊。”
蔺景然低头看了看,自己也觉得好笑:
“可不是嘛,夜里翻身都得劳师动众,这孩子,还没出来就学会摆谱了。”
正说笑着,她“哎哟”一声,停住了脚步,眉头微微蹙起。
“主子?怎么了?”
蔺景然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腹部传来一阵紧过一阵坠痛。
“嗯……看样子,你们小主子是听不得批评,急着要出来理论理论了。”
春桃和挽风愣了一瞬,随即脸色唰地白了!
“快!快扶娘娘进产室!快去叫稳婆!禀报陛下和皇后娘娘!”
明曦宫早已准备妥当的产室立刻被启用,太后送来的稳婆脚步匆匆地赶来。
李太医也提着药箱候在了外间,隔着屏风时刻准备着。
郗砚凛正在思政殿与几位重臣商议秋赋之事,张德海得了消息,也顾不得礼仪,匆匆附在郗砚凛耳边低语了几句。
众臣只见郗砚凛握着朱笔的手一紧,随即沉声道:“今日先议到此,诸位爱卿退下吧。”
大臣们面面相觑,虽不明所以,但也察觉皇上有异,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殿门刚一关上,郗砚凛便倏然起身,大步就往外走。
张德海小跑着才能跟上,连声提醒:
“陛下!陛下您慢点儿,龙体要紧!明曦宫那边都准备着呢,颖妃娘娘吉人天相……”
郗砚凛到明曦宫的时候,皇后正坐在外间主持大局,见他来了连忙起身。
“陛下,产房血腥,冲撞了龙体如何是好?这里有臣妾守着,一有消息立刻回禀陛下。”
皇后温声劝道。
郗砚凛摆摆手:“朕就在这儿等着。”
产房里时不时传出蔺景然压抑的痛呼声。郗砚凛端坐着,面色沉静,只有搁在膝上、微微蜷起的手指泄露了他一丝心绪。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西沉,宫灯次第亮起。产房内的声音时而急促,时而缓和。忽然……
“生了!生了!恭喜陛下!恭喜娘娘!是位健壮的小皇子!”
郗砚凛紧蹙的眉头骤然舒展。皇后也满面笑容地起身道贺:“恭喜陛下!”
这时,一个稳婆抱着襁褓出来,喜气洋洋地报喜:“陛下您瞧,小皇子哭声洪亮,眉眼周正,是个有福气的!”
郗砚凛低头看向那襁褓中红彤彤、还皱巴巴的小婴儿,小家伙闭着眼,小嘴一瘪一瘪,似乎对被打扰了很不满。
他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婴儿的脸颊,那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莫名一软。
“好。颖妃如何?”
“回陛下,娘娘一切安好,只是力竭睡过去了。”
郗砚凛这才彻底放下心,朗声道:“明曦宫上下宫人,尽心竭力,赏三个月月银!李太医与两位稳婆,赏银百两!”
整个明曦宫顿时跪倒一片,谢恩之声不绝于耳,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真切的喜悦。
等郗砚凛被皇后劝着回去休息后,明曦宫渐渐安静下来。
春桃和挽风守在蔺景然床边,看着自家主子疲惫却安宁的睡颜。
又看看旁边摇车里那个小小的人儿,激动得直抹眼泪。
“咱们主子,可真厉害……”春桃哽咽。
挽风笑着点头:“可不是嘛!你瞧小皇子那嗓门,将来准是个有出息的!”
这时,蔺景然眼悠悠转醒,“……孩子呢?抱来我瞧瞧。”
乳母连忙将小皇子抱到她身边。蔺
景然侧过头,仔细端详着那个小小的人儿,看了半晌,叹了口气。
挽风心里一紧:“主子,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蔺景然摇摇头,惆怅道:“就是觉得……折腾我这么十个八个月,出来就这模样?
红扑扑、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一点没继承他娘亲我的花容月貌。”
满屋子的人先是一愣,随即都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春桃忍着笑劝道:“主子!刚出生的孩儿都这样,过几天长开了就好看了!
您和陛下都这般品貌,小皇子将来定是个俊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