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暃猛地睁开的双眼中,银蓝色的光芒如流星般闪烁,那是他以仅存的意念凝聚起的最后力量。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不远处那柄静静躺在地上的裁决之刃,那柄陪伴他走过无数生死的长刀,此刻正散发着微弱却执着的光芒,仿佛在回应着他的召唤。
“起!”
沐暃在心中低喝一声,用尽全身仅剩的神识,如同伸出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了裁决之刃的刀柄。这是他作为九段星者最后的神通——以意驭器,寻常时候只需心念一动便可驱使,此刻却几乎抽干了他最后一丝精神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险些再次昏厥。
“嗡——”
裁决之刃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引力的牵引,原本黯淡的刀身突然亮起一层淡淡的银蓝色光晕。它微微震颤着,从焦黑的地面上缓缓悬浮而起,离地三尺时骤然停顿,刀身轻颤,发出一声如同龙吟般的低鸣,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不屈。
顾冠中正低头看着脚下痛苦挣扎的赵丰星,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意,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动。他的注意力全在沐暃身上,在他看来,这几个年轻人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翻不起任何风浪。
沐暃强撑着抬起头,目光越过顾冠中的肩膀,死死盯着他的后心。那里是圣尊强者星力流转的薄弱点,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找到的破绽。他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刺!”
话音落下的瞬间,悬浮在空中的裁决之刃如同离弦之箭,银蓝色的刀身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顾冠中的后心狠狠刺去。
这一击凝聚了沐暃最后的意念与裁决之刃本身的灵性,速度快如闪电,角度刁钻至极,若是寻常星者,恐怕也难以及时反应。
然而,顾冠中已经是觉醒了小宇宙的圣尊强者,对危险的感知远超星者境界。就在裁决之刃即将刺中他后心的刹那,他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哼。”
顾冠中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左侧一飘,动作看似缓慢,却恰好避开了裁决之刃的锋芒。银蓝色的刀身几乎是贴着他的衣袍划过,刺在了空处,深深钉入他身后的地面,激起一片尘土。
“想突袭我吗?”顾冠中缓缓转过身,看着那柄兀自震颤的裁决之刃,眼中满是不屑,“可惜,这点小伎俩,对我没用。”
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同铁钳般精准地夹住了裁决之刃的刀身。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随着他指尖触碰到刀身,裁决之刃上的银蓝色光晕如同遇到了克星般迅速黯淡下去,最后彻底熄灭,变得与凡铁无异,连一丝星力波动都不复存在。
顾冠中轻轻一用力,便将裁决之刃从地面拔出,握在手中。他掂量了一下,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随即抬步,缓缓走向趴在地上的沐暃。
他的步伐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几人的心尖上。赵丰星挣扎着想爬起来阻拦,却被胸口的剧痛死死钉在原地,只能发出愤怒而无力的嘶吼。赵丰慧泪流满面,却被乔羽绒死死按住——她们都知道,此刻冲上去只是徒劳。
顾冠中走到沐暃面前,停下脚步。他低头看着这个屡次破坏他计划的少年,眼中再无波澜,只剩下彻底的杀意。他缓缓举起手中的裁决之刃,银蓝色的刀身此刻在他手中,竟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
“结束了。”顾冠中阴恻恻地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一种大功告成的快意,“用你自己的刀结束你的性命,也算是对你的一种‘恩赐’了。”
话音落下,他手臂猛地向下一挥,裁决之刃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沐暃的头颅狠狠劈去。
沐暃望着越来越近的刀影,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依旧没有闭上眼睛。他能看到赵丰星悲愤的眼神,看到赵丰慧泣不成声的模样,心中充满了不甘——难道他们拼尽全力,最终还是逃不过这样的结局吗?
就在裁决之刃即将触及沐暃头颅的刹那,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侧面疾射而出!
那身影快得如同鬼魅,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紧接着,“噗嗤”一声轻响,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顾冠中挥下的动作骤然僵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一柄青色的长剑,此刻正从他的后心刺入,前胸穿出,锋利的剑尖上滴落着鲜红的血液,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泽。
“呃……”顾冠中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精纯的青色星力顺着长剑涌入他的体内,疯狂地破坏着他的星力运转。”
沐暃也愣住了,他猛地转头,看向顾冠中的身后。
只见乔羽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手中握着长剑的剑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眼中却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她的手臂上、肩膀上还带着之前战斗留下的伤口,此刻因为发力,伤口再次裂开,渗出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袖,却丝毫没有影响她握剑的稳定。
“乔羽绒?”沐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所有人都以为毫无希望的时候,乔羽绒竟然会发动这样致命的一击。
顾冠中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艰难地看向身后的乔羽绒。他的眼神从惊愕到愤怒,再到深深的不解,仿佛不明白这个一直被他视为蝼蚁的女子,为何能伤到已经成为圣尊的自己。
“你……你……”顾冠中伸出手指,颤抖着指向乔羽绒,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模糊的气音。
乔羽绒看着他眼中的难以置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完成使命后的平静。她猛地抽出长剑,“噗”的一声,一股鲜血如同喷泉般从顾冠中的胸口涌出,溅了她一身。
顾冠中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胸口的血洞不断涌出鲜血,将他的玄色锦袍染得一片通红。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伤口,又抬头看向沐暃,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能说出一个字。
“轰!”
顾冠中庞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向后倒了下去,砸在焦黑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他的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仿佛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结局感到不可思议,胸口的起伏却已经彻底停止,再无一丝气息。
那团悬浮在高空的紫色火焰,随着他的死亡,如同失去了支撑,瞬间黯淡下去,“噗”的一声熄灭,化作点点星屑,消散在空气中。
山地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吹过的声音,以及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乔羽绒握着滴血的长剑,呆呆地看着顾冠中倒下的尸体,身体一软,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一块岩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那一击,她几乎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星力,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乔姑娘……”赵丰星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乔羽绒的感激。
赵丰慧也反应过来,扑到乔羽绒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泪水再次涌了出来,这一次却是喜悦与后怕:“乔姐姐,你……你太厉害了!”
沐暃趴在地上,望着顾冠中死不瞑目的脸,又看了看靠在岩石上喘息的乔羽绒,心中百感交集。他缓缓闭上眼睛,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席卷全身,意识再次陷入了黑暗。
但这一次,他的嘴角,却带着一丝安心的笑容。
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