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淡淡的晨光透过窗棂，在房间的地板上投下细密的格纹。迎客楼里静悄悄的，只有楼下传来店小二扫地的沙沙声，和远处街道上零星的叫卖声，像一首舒缓的晨曲，轻轻唤醒了沉睡的城镇。
清哲和沐暃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睛。
沐暃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沉的太阳穴，体内的星力在经过一夜的休养后，已经恢复了七八成，手臂和脚踝的酸痛感也减轻了许多，只剩下一丝淡淡的滞涩。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清哲，却发现少年正睁着眼睛，望着床顶的木梁发呆，眼神里带着几分迷茫和懊恼，显然还在想着昨天的事。
沐暃轻轻叹了口气，放缓了动作，尽量不发出声响，可起身时被褥摩擦的声音还是惊动了清哲。少年像是被惊醒的鸟儿，猛地转过头，眼神里的迷茫褪去，只剩下浓浓的低落。
“怎么了？”沐暃在他身边坐下，声音放得很轻，“还在想昨天的事？”
清哲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被褥的边缘，小声“嗯”了一声。昨天姐姐挥剑的样子，黄婷姐姐最后的眼神，还有自己手上那道火辣辣的伤口，像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闪现，让他心里堵得难受。
沐暃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地说道：“其实你姐姐是为了你着想。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你年纪还小，很容易被人骗。有些地方确实不该去，也不要随便和不熟悉的人有瓜葛，不然很容易惹上麻烦。”
他想起昨天酒吧里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想起那位叫黄婷的女子，虽然看起来并无恶意，但人心隔肚皮，谁也说不清背后藏着什么心思。清虞缨的做法虽然极端，却也是出于保护。
清哲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头，眼眶还有些发红，却比刚才清醒了许多：“嗯，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应该一时贪玩，就跑到那种地方去，还跟黄婷姐姐……”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早知道会这样，就不会有昨天的事了，也不会让姐姐生气。”
看着他懊悔的样子，沐暃心里也有些不忍，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道：“好了，过去的事就别再放在心上了。你姐姐虽然凶了点，但气头过了也就好了，以后注意些就是。”
清哲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努力把那些不愉快的情绪压下去。
沐暃笑了笑，站起身走到门前，轻轻推开了房门。
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混杂着露水和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走廊里静悄悄的，木质的地板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远处的楼梯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对面的房门也“吱呀”一声开了，清虞缨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显然是刚梳洗完毕，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纤细的脖颈，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添了几分柔和。脸上化了淡淡的妆，眉形勾勒得愈发清丽，唇上点了一抹浅红，让原本就明艳的五官更添了几分神采，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女子的柔美，却又不失那份清冷的气质。
看到沐暃，清虞缨的眼神柔和了些许，点了点头：“醒了？”
“嗯。”沐暃点了点头，心里还惦记着昨天的事，不知道她气消了没有。
“咱们走吧。”清虞缨率先迈步朝着楼梯口走去，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
沐暃愣了一下，连忙跟上：“去哪啊？”
“当然是去斗武场啊，还能去哪。”清虞缨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昨天的比赛虽然结束了，但后续还有些事要处理，而且你的星力刚恢复，去斗武场再练练，巩固一下也好。”
说完，她很自然地拉起沐暃的手，朝着楼下走去。她的手心带着一丝微凉，却很柔软，让沐暃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却没有挣脱。
这时，清哲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两人要走，连忙跟了上去，脸上带着几分期待，显然也想去斗武场。
清虞缨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落在清哲身上，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就不用去了。”
清哲脸上的期待瞬间僵住，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啊？”
“好好待在家里养伤，哪都不准去。”清虞缨的语气不容置疑，目光扫过他缠着绷带的手，“昨天的事还没让你长记性？”
清哲急了，上前一步：“可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清虞缨的美眸就狠狠地瞪了过来，眼神里带着浓浓的警告，像是在说“再多说一个字试试”。那眼神里的寒意，让清哲瞬间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他知道，姐姐这是还在生气，故意罚他。
清虞缨满意地收回目光，不再看他，重新拉起沐暃的手，快步朝着楼梯口走去：“我们走。”
沐暃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一脸委屈的清哲，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跟着清虞缨下楼。
清哲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心里一阵失落，却又不敢违抗姐姐的命令，只能闷闷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看着楼下沐暃和姐姐并肩离去的背影，心里既委屈又有些羡慕。
“哼，不去就不去。”清哲小声嘟囔着，却还是忍不住把脸贴在窗缝上，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悻悻地转过身，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他走到桌前，拿起昨天没看完的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脑子里总是想着斗武场的样子，想着沐暃练拳时的身影，还有……黄婷姐姐最后那失望的眼神。
“算了，不想了。”清哲把书扔回桌上，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轻轻叹了口气。或许，姐姐说得对，自己确实该好好反省一下。
楼下，沐暃跟着清虞缨走出了迎客楼。
清晨的街道已经渐渐热闹起来，小贩们推着车沿街叫卖，早起的行人来来往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新一天的朝气。阳光穿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你姐姐她……”沐暃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是不是还在生气？”
清虞缨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小孩子不打不成器，让他在家待着，好好想想也好。”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昨天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不是针对你。”
“我知道。”沐暃点了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晨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清虞缨没有再说话，沐暃也安静地跟着，偶尔有风吹过，扬起她的发丝，带着淡淡的清香，让他心里那点因昨天之事而起的阴霾，也渐渐散去。
斗武场的方向传来隐约的呼喝声，显然已经有人在晨练了。沐暃看着前方，握紧了拳头，心里的斗志重新燃起。不管昨天有多少不愉快，新的一天开始了，修炼的路还要继续。
而清虞缨看着身边少年挺拔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其实她不让清哲去，不仅仅是惩罚，更是因为昨天在酒吧门口看到的那些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让清哲待在迎客楼，反而更安全些。
至于沐暃……她看了一眼少年专注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这孩子虽然话不多，却比清哲沉稳得多，带在身边，也能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