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绝凝视着读取器屏幕上的字——“欢迎回家，影刺。”
这行字仿佛有温度，灼烧着她的视线。家？镜蛇会从来不是家，那是铸造利刃的熔炉，是剥夺记忆的牢笼。她移动光标，芯片内容在屏幕上展开：训练日志、任务记录、基因序列分析……以及标记为“双子星计划”的加密文件。
需要特定基因密钥才能解锁。无绝几乎立即明白了——需要她和绝旡的基因样本共同验证。
她拿出加密电话，拨通那个新存入的号码。 “芯片需要两人解锁。”她没有问候，直接说道。 “猜到了。”绝旡的声音传来，背景有轻微的风声，“我这边也找到点东西。索科洛夫的硬盘里藏了个坐标，指向城北废弃基因研究所。” “你认为那是镜蛇会的设施？” “更有趣的是，坐标标注的日期是我们六岁那年的某个日子。”绝旡停顿一下，“我觉得不是巧合。”
无绝查看地图，坐标位于一片早已废弃的工业区。太像陷阱了，但她们别无选择。 “一小时后，工业区南侧入口见。” “带上芯片，杀手小姐。或许我们能在那里找到答案。”
无绝结束通话，开始准备装备。她在武器带中额外塞了两枚烟雾弹和爆破炸药——必要时，她可以制造足够大的混乱让绝旡逃脱。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保护他人从来不是她的优先考虑。
一小时后，无绝隐身在废弃工厂的阴影中，看到绝旡从对面街道悄无声息地穿行而来。她换了一身深灰色作战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没有尾巴。”绝旡轻声说，递给她一个耳麦，“新频率，更安全。” 无绝接过戴上：“我探查过外围，至少三个隐藏监控点，但奇怪的是……没有重兵把守。” “或许他们希望我们进去。”绝旡微笑，“那就如他们所愿。”
她们像镜像般同步移动，避开所有监控死角，从一个阴影跃入另一个阴影。无绝注意到绝旡的移动模式与自己惊人相似，仿佛能预判她的每一个动作。
基因姐妹。这个词在无绝脑海中回荡。
主研究所大楼被锈蚀的围栏封锁，但绝旡已经找到一处被剪开的缺口。 “不久前有人来过。”无绝检查切口说道。 “或许是我们的‘朋友’先到了一步。”绝旡眼神警惕。
进入大楼内部，腐败和化学试剂的气味扑面而来。无绝根据记忆中的地图带头前行，绝旡默契地负责后方警戒。她们来到一扇厚重的安全门前，电子锁早已断电。
“需要物理解锁。”无绝检查门锁类型。 “让我来。”绝旡从发髻中抽出一根细长的金属丝，巧妙地插入锁孔。不到十秒，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无绝挑眉：“间谍学校教这个？” “自学成才。”绝旡得意地微笑，“有个总爱锁门的室友逼出来的技能。”
无绝心中一动，模糊的记忆碎片闪烁——一扇白色的门，自己被反锁在内，门外有女孩的笑声……然后是一根从门缝下塞进来的发卡。
“是你。”无绝轻声说。 绝旡的笑容变得柔软：“你记起来了。” “只有片段。”无绝承认，推开了安全门。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阶梯，现代感的金属墙壁与上层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这里明显有人维护使用。
阶梯尽头是另一扇门，这次需要生物识别解锁。 “试试这个。”绝旡指向识别屏旁边的隐蔽接口。她取出一个设备连接上去，屏幕闪烁几下后显示：“双子星系统检测中……请提供样本。”
无绝和绝旡对视一眼，同时将手指按在采集板上。屏幕变为绿色：“身份确认。欢迎回来，幽灵与影刺。”
门无声滑开，露出一个令人震惊的空间——这不是废弃实验室，而是一个运转中的先进设施。全息屏幕悬浮空中，显示着各种基因序列和数据模型。正中央的展示台上，放着两个婴儿大小的培养舱。
“看来镜蛇会从未真正离开。”绝旡轻声说。
无绝走向控制台，插入芯片。全息屏立即激活，显示出一个编号为“双子星计划”的文件夹。
“需要双重基因验证。”无绝读出提示。 她们再次同时提供血液样本，屏幕上的进度条开始移动。
文件解锁，浮现出一个女性的全息影像——冷静的面容，锐利的眼睛，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白大褂。
“如果你看到这个记录，说明幽灵和影刺都还活着，并且回到了这里。”女性开口，声音平静，“我是阿尔法博士，镜蛇会的首席科学家，也是……你们的创造者。”
无绝的手下意识握紧枪柄，绝旡的表情也变得冰冷。
“你们并非普通意义上的双胞胎，”全息影像继续道，“而是同一个胚胎分裂后经过基因编辑的产物。无绝被强化了身体能力和战斗直觉，绝旡则发展了智力和社交操纵能力。但你们共享一个独特的心灵联结——在特定条件下能感知对方的情绪和位置。”
无绝想起自己总能直觉感受到绝旡的接近，原来那不是巧合。
“我记录这个是因为镜蛇会已经偏离最初目标，成为了纯粹的杀人机器工厂。”阿尔法博士的影像露出痛苦表情，“他们计划抹除你们的个人意识，将你们变成完全服从的工具。我无法接受，所以在最后一次记忆修改中留下了后门——那些纹身下的芯片。”
影像停顿一下，仿佛在斟酌词语：“如果你们在一起，听到这个，去找‘镜之钥’。它能解锁你们被封锁的记忆和能力。但要小心，现在的镜蛇会由贝塔博士控制，他若知道你们苏醒，会不择手段地回收或销毁你们。”
全息影像闪烁几下后消失，留下一串坐标和两个字：“原谅我”。
无绝和绝旡沉默良久。信息量太大，几乎重塑了她们对自我的一切认知。
“所以我们是人造的武器。”无绝最终说，声音里没有情绪。 “但我们也有创造者试图拯救我们。”绝旡轻轻触碰控制台，“‘镜之钥’……你觉得是什么？”
无绝刚想回答，整个设施突然响起警报。红光旋转，一个冰冷的电子声响起：“检测到未授权访问。安全协议启动。”
“看来主人回家了。”绝旡拔出枪，“建议迅速撤离。”
无绝快速下载所有数据到便携驱动器：“原路返回不可能了。必须有别的出路。”
她们环顾四周，发现一条标有“紧急出口”的通道。无绝打头，绝旡断后，两人迅速向通道移动。
通道尽头是升降梯，但需要权限卡才能激活。无绝直接炸开控制板，手动接线路启动。升降梯开始下降，但警报声越来越近。
“他们封堵了所有出口。”绝旡查看掌上电脑的反馈，“计划b？” “制造更大的混乱。”无绝从包中取出爆破炸药，“下面是什么？” “根据结构图，是主要能源核心。”
无绝嘴角微扬：“正好。”
升降梯门打开，面前是一个巨大的能源反应堆室。几名技术人员惊慌地看着她们。无绝和绝旡毫不犹豫地击晕他们，没有下杀手——这反常的仁慈让她们自己都感到惊讶。
无绝安置炸药时，绝旡在主控制台快速操作。 “我在下载整个设施的数据，”绝旡解释，“或许能找到更多关于我们过去的记录。”
安全部队冲入能源室，无绝和绝旡立即寻找掩护。交火中，无绝感到肩部一阵灼痛——子弹擦过。几乎同时，绝旡也按住自己的相同位置，面露痛色。
心灵联结。阿尔法博士说的是真的。
无绝换弹夹时向绝旡打手势：我掩护，你继续下载。 绝旡点头，继续操作控制台。
当下载完成时，无绝引爆炸药。能源核心开始过载，整个设施剧烈震动。 “这边！”绝旡指向一条通风管道，“通向外面的河流！”
她们爬入狭窄的管道，身后是爆炸的轰鸣和刺耳的警报。无绝能感到绝旡的恐惧，如同自己的情绪——这体验既陌生又莫名熟悉。
管道尽头是河流，她们跃入冰冷的水中，奋力游向对岸。爬上岸时，身后的设施正在接连爆炸，火焰映红夜空。
无绝检查肩部的伤，发现绝旡也在做同样的事。两人对视，突然同时笑了——这是一种释放的、几乎本能的笑声。
“你感觉到了吗？”绝旡轻声问，“当我中弹时……” “是的。”无绝承认，“也从你那里感到了恐惧。” “而我从你那里感到了……保护欲。”绝旡微笑，“你想让我先走。”
无绝转开视线，没有否认。她们坐在河岸，看着远处的火光，各自消化着今晚的发现。
“阿尔法博士说的‘镜之钥’，”无绝最终开口，“坐标指向哪里？” 绝旡查看下载的数据：“一座私人住宅区，属于……德米特里·索科洛夫。” 无绝皱眉：“那个军火商？但他已经——” “——被我们放倒了，记得吗？”绝旡站起来，“看来我们需要再拜访一下索科洛夫先生。”
无绝也站起身。肩部的伤口仍在作痛，但更强烈的是那种奇异的心灵联结感——她能感到绝旡的决心和一丝期待。
“这次我们先制定完整计划。”无绝说。 “当然，杀手小姐。”绝旡微笑，“毕竟我们现在是正式搭档了，不是吗？”
无绝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当她们转身融入夜色时，两人的脚步不知不觉同步，如同早已相伴多年的镜中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