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沈令仪,目光深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本王的珩王妃之位,由本王说了算。其他人,不必再痴心妄想。”
沈令仪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中,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要她当王妃?
尽管她觉得自己很好。
可她在旁人眼中,是是和离过的人啊。
而且,她和墨卿尘签了效忠书,是上下属关系。
以后,她是要离开盛京城,回江南老家的。
怎么突然又生变?
然而,沈令仪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心头涌起的却不是喜悦,而是一种酸涩的明悟。
她想起前几次,他对柳眉儿若有似无的“维护”,又想起敬国公刚刚出事。
或许墨卿尘是故意如此说,能让她帮着柳家分担一些火力,吸引有心人的眼光和火力,让柳家更安全。
好暗中找到敬国公。
或许还是为了柳眉儿。
她垂下眼帘,声音平静得近乎淡漠:“王爷厚爱,令仪愧不敢当。王爷此刻立我为妃,可是因为柳家突逢变故,柳姑娘处境艰难,想推我出来暂挡风口,护她周全?”
她抬起眼,直视墨卿尘,唇边甚至带着一丝理解的笑意:
“王爷放心,既然你我合作,这些虚名我并不看重。这王妃之位,我可以应下。所有明枪暗箭,阴谋算计,我都愿为王爷挡下。王爷若有不便出手的‘脏事’,也尽可交予我。”
她以为自己懂了他的“不得已”,愿意为他,也为了沈家,去做那把最锋利的刀。
可她这番话,却像点燃了炸药。
墨卿尘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戾气,旁边的下人都吓得后退了一步。
“沈令仪!”他几乎是咬着牙念出她的名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蹙眉,“在你心里,本王就是这等利用女人,行事不堪之徒?”
他眼底翻涌着怒意,还有一丝被她误解的痛楚:
“我墨卿尘若要护一个人,何需用这等迂回龌龊的手段!我说王妃之位是你的,那就是你的!与任何其他人都无关!”
沈令仪被他眼中的怒火和认真灼了一下,心绪大乱,手腕上传来的痛感,让她更加清醒地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裂痕。
她挣扎了一下,未能挣脱,低声道:“王爷,你抓痛我了。”
墨卿尘死死盯着她,看到她眼底的疏离与不信,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却又无可奈何。
他猛地甩开她的手。
转身大步离去,带着一身未能宣泄的怒火。
明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沈令仪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手腕上还残留着被他握过的灼热触感,心中一片混乱。
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愤怒,难道她猜错了吗?
可他与柳眉儿,那些过往又算是什么?
而拂冬在一旁,看着自家姑娘失神的样子,心中暗暗着急。
王爷那番话,分明是真心啊!
姑娘怎么就...
另一边,墨卿尘离了定北侯府,脸色依旧阴沉。
他需要尽快从永昌侯手中拿到关键证据,只有彻底扳倒那些构陷他的人,洗清罪名。
拥有足够的力量,他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才能让她,不再有任何疑虑,安心地站在他身边,做他名正言顺的王妃。
盛京的这潭水,是时候彻底搅浑了。
郭玉竹被送回去。
皇上见到了哭到晕厥的杜千雪,差点又气病了。
真是恨铁不成钢。
他的二舅舅,不仅没拉踩到沈家。
反而把柳眉儿也弄成了侧妃。
敬国公自己还失踪了。
光是想想他都要气死了。
“来人!把千雪送回广平侯府,找个嬷嬷好好教教她规矩!”
杜庚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为女儿求情。
他知道,他的女儿名声坏了。
珩王不要的女人,其他门第更是不敢要。
杜家父女离开后,皇上摔了茶盏。
他觉得自己还是很倒霉。
他叫陆藏锋带人暗中访各家,找了半个月,仍然没找到那个人形巫蛊。
他双目通红,突然想到,有个地方似乎灯下黑。
他未叫人查过。
“叫陆藏锋亲自带人去狱中查!严查!”
尤其是那些犯了事的官员。
他眸光狠厉。
他非要把那个人找出来。
而永昌侯府,这几日大门紧闭。
但并不影响他接收外面的消息。
他找人打了敬国公一顿,给儿子出了气,把人关到了另一处外宅。
他打算利用手中掌握的敬国公的把柄,逼敬国公帮他拿回兵权,再将外甥墨琨从北境接回来。
前几日,他接到了墨琨的信。
墨琨向他求救,说他在北境活得生不如死。
永昌侯认为,自己现在和皇帝的关系闹崩了。
再蛰伏在皇帝手底下,也没什么意思。
先拿回兵权,接回墨琨,逼着敬国公替他做事,给墨卿尘做局。
让墨卿尘和皇帝兄弟反目。
他不信墨卿尘次次都能逢凶化吉。
他往外宅里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淑嫔在宫里禁足时日久了,皇后又看得紧,她的消息很封闭。
如同聋子一样。
今早,她突然听几个小宫女说闲话。
才得知了兄长被罢官,夺权,被骂得很惨,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
而定北侯府却越来越好。
沈令仪和其他几家竞争,非但没吃亏。
还将杜千雪彻底废了。
“沈令仪真有点邪门!这几家人都没能让她吃亏!她非但不蠢,还有些气运!”
淑嫔气得吐出一口血。
沈家害得她和永昌侯府,还有她的琬琬和琨儿都那么惨,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只剩下一个心机颇深的小狐狸郭玉竹。
郭夫人是太后的族妹,那是个人精,最懂得趋炎附势。
肯定不会为自己所用。
一切还得靠自己。
她今日就要做成小宫女,偷溜去慈恩寺,找通成大师点个天灯,耗光沈令仪的气运。
叫她死。
沈令仪死了,沈家老的小的,都得痛不欲生。
并且,沈若晴和贤王府的亲事,就得延后
如此,皇上必会记她一功。
“绿枝,你去打点。”
绿枝应声而去。
很快,她们就出了宫门。
驾车的是一个低着头的,陌生的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