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金色的光纹像被揉皱的丝绸,贴在青川镇老粮站的砖墙上轻轻颤动。王磊攥着腰间的铜制封印符,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在同一个地点发现时空残痕了,上次是民国时期的粮票从墙里飘出来,这次更糟,半扇清末的木质柜台直接嵌进了砖墙,柜面上还摆着没卖完的芝麻糖,糖霜沾着2024年的灰尘,甜腻里透着股诡异的陈旧味。
“项哥,青川镇这边请求支援,残痕能量虽然弱,但扩散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我一个人封不过来。”王磊对着通讯器说话时,眼角瞥见柜台后面晃过个模糊的人影,是个扎着发髻的伙计,手里还拿着账本,人影刚要开口,就像被风吹散的烟似的没了踪影。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项尘带着疲惫却依旧沉稳的声音:“你先用水印符暂时压制,我让苏晴赶过去帮你。另外,通知下去,下午三点在总部开全员会,有重要的事说。”
挂了通讯器,王磊对着砖墙贴了张浅蓝色的水印符,光纹果然像被泼了冷水似的缩了缩,可他心里清楚,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最近半个月,全国范围内的时空异常事件翻了一倍还多,从最开始的“异常物品掉落”,到现在的“场景残影叠加”,守时组织现有的三十多号人,几乎是连轴转,有人已经三天没睡过完整觉了。
下午三点,守时组织总部的会议室内,二十多个成员坐得满满当当,还有几个人是刚从外地赶回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眼底的红血丝像细密的蛛网。项尘站在台前,身后的大屏幕上投影着全国时空异常事件的分布图,红色的标记密密麻麻,像撒了把火星子。
“大家也看到了,”项尘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从上个月初到现在,时空异常事件的发生率增长了127%,涉及的地域从之前的华北、西北,扩展到了江南和西南。我们现有的人力,已经跟不上异常出现的速度了。”
坐在第一排的苏晴抬了抬头,她刚从邻市赶回来,外套上还沾着郊外的草屑:“项哥,你的意思是……要扩招?”
“是必须扩招。”项尘的声音很坚定,“守时组织不是我们几个人的队伍,现在需要更多人来守着这道‘时空门’。这次扩招不设门槛,不管是学考古的、玩机关术的,还是单纯对时空感兴趣的,只要愿意学、肯负责,我们都要。”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顿时起了小声的议论。坐在角落的陈默是墨家传人的弟子,手里总拿着个巴掌大的机关鸟,此刻他轻轻拨了下机关鸟的翅膀,鸟嘴发出“咔嗒”一声轻响:“项哥,招进来的人得教真东西吧?机关术这玩意儿,没个半年一年的底子,可玩不转。”
“我亲自负责基础培训,”项尘看向陈默,眼神里带着信任,“时空基础知识、封印阵布置、基础玄气运用,这些我来教。机关术方面,就辛苦你和你师门的人;格斗技巧得靠护秦会的兄弟,毕竟遇到失控的异常体,光会封印可不够。”
坐在陈默旁边的赵山河是护秦会的骨干,闻言拍了拍桌子:“没问题!护秦会别的没有,就是能打能教的兄弟多,保证把新人练得能扛能打,遇到事儿不慌!”
会议开了不到一个小时,扩招的事就定了下来。当天晚上,守时组织的招募启事就贴在了各大论坛和高校公告栏上——没有复杂的报名流程,只需要带着个人身份证明,到指定的招募点登记,再通过一个简单的“时空敏感度测试”就行。所谓的测试也不复杂,就是让报名者把手放在一块刻着符文的黑石上,只要黑石能泛起淡蓝色的光,就算通过。
招募点设在全国十二个城市,北京的招募点选在了郊区的一个旧仓库,仓库门口挂着块不起眼的木牌,上面写着“文化遗产保护志愿者招募”——这是项尘特意选的名头,既不会引起普通人的注意,又能筛掉那些纯粹好奇的人。
招募第一天早上八点,仓库门刚打开,外面就排起了长队。项尘穿着件黑色的冲锋衣,站在仓库门口的登记台后,看着队伍里形形色色的人,有背着双肩包的大学生,有手里拿着罗盘的中年人,还有个穿着工装服的小伙子,怀里抱着个自己做的机关模型,模型的轮子还在轻轻转着。
“下一个。”项尘对着队伍喊了一声,走过来的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手里拿着本考古笔记,封面上写着“林小满”三个字。
“项老师好,我是燕大考古系的,上个月在西安实习的时候,见过一次时空异常,就是……一块唐代的砖突然从土里冒出来,上面的花纹还在发光。”林小满说话的时候有点紧张,手不自觉地攥着笔记的边角,“我查了好多资料,才找到你们的招募启事。”
项尘指了指旁边的黑石:“把手放上去试试。”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将右手放在黑石上。几秒钟后,黑石表面泛起了浅紫色的光,比一般人的淡蓝色要深不少。项尘挑了挑眉:“敏感度不错,之前接触过玄气或者阵法吗?”
“没有,但我爷爷是做木工的,他教过我认一些榫卯结构,算不算?”林小满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算,当然算。”项尘在登记表上勾了个“优”,“三天后到总部报道,培训为期三个月,期间包食宿,有什么问题随时问。”
林小满拿着登记表,兴奋地差点跳起来,转身的时候还差点撞到后面的人。后面的人是个高个子男生,穿着迷彩裤,肩上挎着个军绿色的包,脸上带着点腼腆:“我叫赵猛,之前是武警,退伍刚半年。我家在临市,上个月那边出现时空异常,我妈买菜的时候差点被从异常里掉出来的犁耙砸到,我想……学本事保护家里人,也保护别人。”
赵猛把手放在黑石上,黑石泛出了深蓝色的光,光纹还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了两寸。项尘看了眼他的手腕,那里有个浅褐色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刮过:“之前遇到过危险?”
“嗯,在部队的时候救过人,被石头划的。”赵猛摸了摸疤痕,“项老师,我没学过玄气和机关术,会不会跟不上?”
“跟不上就多练,”项尘的语气很温和,却带着力量,“护秦会的兄弟都是练家子,到时候让他们多带你,只要肯下苦功,没有学不会的。”
招募持续了整整五天,最后算下来,全国十二个招募点一共招了两百三十六个人。这些人里,有学考古的、学机械的,有民间的机关术爱好者,还有退伍军人和武术教练,年龄最小的刚满十八岁,最大的已经五十六岁,是个研究古天文的老教授。
培训地点选在了总部旁边的废弃工厂,项尘让人把工厂改造成了培训基地,一楼是训练场,二楼是教室,三楼是宿舍。培训开始的第一天早上,两百多号人站在训练场上,看着站在前面的项尘、陈默和赵山河,脸上又兴奋又紧张。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守时组织的预备成员了。”项尘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接下来三个月,你们要学的东西很多,可能会累,会遇到困难,但我希望你们记住,你们学的每一样本事,都是为了守住我们现在的生活,不让过去的遗憾、未来的危险,闯进当下的时空里。”
第一个月是基础理论课,每天早上八点到十一点,项尘在二楼的大教室教时空基础知识。他讲课不喜欢用复杂的术语,总是用生活里的例子打比方:“大家把时空想象成一个池塘,正常情况下,池塘里的水是平静的,可一旦有石头扔进来,就会泛起涟漪,这涟漪就是时空异常。我们学的封印阵,就是用来把‘涟漪’压下去的石头;玄气,就是我们扔石头的力气。”
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林小满坐在第一排,手里的笔记记得密密麻麻,遇到听不懂的地方,就举手提问:“项老师,那为什么有的异常是物品掉落,有的是场景残影啊?”
项尘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个圈,又在圈里画了几道横线:“因为‘石头’的大小不一样。小一点的石头,只会溅起几滴水,就是物品掉落;大一点的石头,会掀起波浪,就是场景残影。如果遇到更大的‘石头’,比如时空裂缝,那就要用到更复杂的封印阵,甚至需要几个人配合才能封住。”
除了理论课,每天下午两点到五点,是玄气和封印阵的实操课。项尘会带着大家到训练场,亲自演示玄气的运用——他伸出右手,掌心泛起淡白色的光,光慢慢凝聚成一个小球,小球落在地上,激起一圈浅浅的光纹:“玄气不是天生就有的,是靠后天修炼出来的。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学会感受空气中的玄气,再把它聚集到自己身上。”
刚开始练玄气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找不到感觉。赵猛站在训练场的角落里,按照项尘教的方法,闭着眼睛深呼吸,可掌心就是没反应,急得额头都冒了汗。项尘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着急,放松点,把注意力放在指尖,想象着有股暖流从指尖往掌心聚。”
赵猛按照项尘说的做,果然,过了几分钟,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掌心也泛起了淡淡的白光,虽然很弱,但确实有了反应。“项老师,有了!我感觉到了!”赵猛兴奋地叫了起来,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不少人还给他鼓了鼓掌。
封印阵的学习比玄气难多了。项尘教的第一个基础封印阵叫“三环阵”,需要用十二块刻着符文的玉牌,按照特定的位置摆放。第一次实操的时候,林小满把玉牌的位置摆错了,结果刚一激活阵法,就有股气流从阵眼里冲出来,把她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
“别急,看清楚方位。”项尘走过去,指着地上的印记,“这个阵的阵眼在中间,玉牌要按照‘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摆外圈,剩下四块摆内圈,内圈的玉牌要对着外圈的‘坎、离、震、兑’四个方位,不能错。”
林小满按照项尘说的重新摆放,这次激活阵法的时候,十二块玉牌同时亮起白光,形成一个三环相扣的光罩,光罩里的空气都好像变得稳定了。“成功了!”林小满高兴地跳了起来,陈默正好路过训练场,看到这一幕,笑着说:“不错啊,小姑娘,第一次摆阵就能成功,比我当年强多了。”
第二个月开始,培训分成了三个方向:机关术、格斗技巧和异常处理。陈默带着二十多个对机关术感兴趣的人,在训练场的一角开辟了个“机关房”,里面摆满了各种机关零件——有墨家传下来的铜制齿轮,有现代的合金弹簧,还有陈默自己改良的机关鸟零件。
“机关术的核心不是复杂,是实用。”陈默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机关鸟,轻轻拧了下鸟肚子上的旋钮,机关鸟就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还能根据他的手势改变方向,“你们先从做机关鸟开始,这个东西需要的零件少,还能用来探测时空异常——遇到能量波动,鸟的眼睛会变红,比你们用肉眼观察准多了。”
林小满报了机关术的课,她学这个有天然的优势,爷爷教的榫卯结构帮了大忙。第一次做机关鸟的时候,她把鸟的翅膀和身体连接的地方,用了爷爷教的“燕尾榫”,比别人用胶水粘的结实多了。陈默看到的时候,特意拿起来看了看:“这个榫卯做得不错,比金属连接件还稳,以后可以试试把榫卯和机关结合起来,说不定能做出更轻便的机关。”
赵猛则报了格斗技巧的课,教他们的是护秦会的李刚,李刚以前是散打运动员,一身肌肉像铁块似的。第一天上课,李刚就让所有人绕着训练场跑五圈,跑完之后还要做一百个俯卧撑。赵猛是退伍军人,这些对他来说不算难,可其他人就惨了,有个戴眼镜的男生跑完三圈就吐了,还有个女生做俯卧撑的时候胳膊都在抖。
“别觉得累,”李刚拿着个哨子,站在队伍前面,“以后你们遇到时空异常,可能会遇到失控的异常体,也可能会在封印的时候遇到危险,没有好的体力,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别人?”
格斗课教的都是实用技巧,比如怎么躲避异常体的攻击,怎么在狭窄的空间里发力,怎么用随身携带的封印符当武器。赵猛学得很快,他在部队学过格斗,和李刚教的技巧结合起来,进步特别快。有一次对练,他只用了三招就把对手放倒了,李刚拍着他的肩膀说:“不错,有天赋,以后可以当格斗课的助教,帮着带带其他人。”
第三个月的时候,培训进入了实战阶段。项尘会带着大家去处理一些小型的时空异常,比如某个小区出现的“旧物残影”,某个公园的“时空裂隙”。第一次实战是去处理一个菜市场的异常——那里的一个摊位,每天早上都会出现二十年前的蔬菜,有带着露水的黄瓜,还有刚拔出来的萝卜,周围的摊主都不敢靠近。
项尘把所有人分成十个小组,每个小组五个人,林小满和赵猛分在了一组。他们到达菜市场的时候,那个摊位上正摆着一堆二十年前的西红柿,西红柿的颜色鲜红,看起来特别新鲜,可走近了就能闻到一股陈旧的霉味。
“林小满,你用机关鸟探测一下能量范围;赵猛,你负责警戒,防止有路人靠近;其他人跟我摆封印阵。”项尘快速分配任务,大家立刻行动起来。
林小满放出机关鸟,机关鸟飞到摊位上空,眼睛立刻变红了,还发出“嘀嘀”的警报声。“项老师,能量范围大概五米,很稳定,没有扩散的迹象。”林小满一边看着机关鸟传来的信息,一边汇报。
赵猛则站在摊位周围,拦住想过来围观的路人:“不好意思,这里在做安全检查,麻烦大家往后退一点,谢谢。”有个大爷想过来买西红柿,赵猛耐心地解释:“大爷,这西红柿不能吃,您要是想买,前面还有别的摊位,比这个新鲜。”
项尘带着另外三个人,快速摆好“三环阵”,激活阵法的时候,白光笼罩了整个摊位,摊位上的西红柿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了。整个过程只用了十分钟,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不错,第一次实战就能这么顺利。”项尘拍了拍手,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里满是欣慰,“你们记住,处理异常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冷静和配合,只要你们团结,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三个月的培训很快就结束了。培训最后一天,项尘在训练场上给所有人颁发了守时组织的成员徽章——徽章是铜制的,上面刻着一个“时”字,背面是守时组织的符文。拿到徽章的时候,林小满把徽章别在胸前,摸了又摸,眼睛都亮了;赵猛则把徽章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像是在宣誓。
“接下来,你们会被分配到全国五十个监测点,每个监测点有五到十个人。”项尘手里拿着分配名单,一个个念着名字,“林小满,分配到西安监测点,那里有多个考古遗址,需要懂机关术的人;赵猛,分配到临市监测点,最近那里的异常事件有点多,需要能打的人;陈默,你带五个机关术学得好的,去洛阳监测点,那里发现了墨家遗址,可能需要用到复杂的机关术……”
分配名单念完,大家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前往各自的监测点。林小满收拾东西的时候,赵猛走了过来,递给他一个用玄气加固过的护身符:“西安那边考古遗址多,可能会遇到危险,这个护身符能帮你挡一下,有事儿随时联系我。”
林小满接过护身符,心里暖暖的:“谢谢你,赵猛,你在临市也要注意安全,遇到解决不了的异常,别硬扛,记得找总部支援。”
陈默则在给几个学机关术的弟子交代:“到了洛阳监测点,先去看看墨家遗址的情况,有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机关术讲究的是灵活运用,别死记硬背。”
项尘站在培训基地的门口,看着一个个成员离开,他们的背影年轻而坚定,像一棵棵正在成长的树。苏晴走过来,递给项尘一杯水:“项哥,这下守时组织的规模扩大了,以后再遇到异常,就不用像之前那样手忙脚乱了。”
项尘喝了口水,看着远处的天空,天空很蓝,没有一丝异常的光纹。“这只是开始,”他轻声说,“时空异常还在增多,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有这些年轻人在,我们就有信心守住这道‘门’。”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培训基地的大门慢慢关上,可守时组织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西安的考古遗址旁,洛阳的墨家遗址里,临市的大街小巷中,新的成员们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工作,淡金色的封印光纹在不同的地方亮起,像星星一样,照亮了守护时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