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的手掌紧紧按在水晶棺上,目光如炬地盯着棺中女子。
六十年的诅咒,若无鸡血朱砂或延寿丝,她如何能活到现在?
“掌柜,”魏明沉声问道,“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她支撑至今?”
独眼掌柜长叹一声,浑浊的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颤巍巍地抬手一挥,密室角落的石壁突然滑开,露出一个暗格。
里面静静躺着一个檀木匣子。
“鸡血朱砂那是传说中的神物……”掌柜的声音嘶哑,“这延寿丝……一根能延缓半年的诅咒,只是……”
掌柜的独眼突然渗出黑血,“这延寿丝,是满天星大人当年留下的最后馈赠。”
他颤抖着指向水晶棺:“但延寿丝……最多延续六十年。这最后半年的尝试,那些黑纹就会反噬得更快……”
棺中女子心口的青铜线突然发出“铮”的轻响,仿佛在佐证他的话。
魏明打开木匣,只见三根泛着银光的丝线整齐排列,表面流转着诡异的莹润光泽。
季云舒的齿轮左瞳骤然收缩,轮回印在掌心无声转动。
“这不是真正的延寿丝,”季云舒冷声道,“否则棺中女子不会变成这样。”
她的目光却停留在掌柜身上……这个同样中了尸蚕诅咒的人,为何能保持清醒?
往生桑叶既能解开他的诅咒……那为何不能解开黑猫的诅咒呢?
独眼掌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黑血。
他仿佛看透了季云舒的想法,苦笑道:“姑娘……我的灵魂早已出卖给尸蚕,为的就是内人……”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
魏明想要扶住他,却被挥手制止。
“让我说完……”掌柜的声音越来越弱,“现在的延寿丝……其实是尸蚕的分泌物……用多了会变成‘茧人’……救救我的内……”
话音未落,掌柜的身体突然瘫软下去,化作一摊清水。
水面中央,一缕银丝如活物般扭动,将倒映的烛光绞得粉碎。
白七七的魂尺突然剧烈震颤,尺锋指向那缕银丝:“它在传递消息!”
魏明盯着地上那滩仍在蠕动的银丝水渍,心头警铃大作。
掌柜的死,就像往蚕巢里扔了块石头……尸蚕必定已经察觉。
“走!”、他一把抓起木匣,三根伪延寿丝在匣中发出诡异的嗡鸣。
水晶棺中的女子突然剧烈抽搐,那些黑色蚕纹如潮水般退向心口,又被青铜线死死拦住。
白七七的魂尺“铮”、地出鞘:“她怎么办?”
“带不走棺材。”、魏明判官笔凌空画符,金光在密道入口结成蛛网状封印,“希望这封印,银蚕卫无法破开。”
三人刚冲出密室,整座丝客居突然震颤起来。
屋檐下垂挂的蚕丝灯笼齐齐爆裂,无数银丝如暴雨般射向四面八方。
季云舒的齿轮左瞳急速旋转……
透过墙壁,她看见街道尽头,数十名银蚕卫正以诡异的姿势狂奔而来,他们的关节反折,像被丝线操纵的木偶。
“含住!”魏明接过季云舒传递来的往生桑叶。
叶片入口的刹那,三人的气息顿时与周围蚕丝融为一体。
他们撞开后窗跃入暗巷。
身后传来“轰隆”巨响……
丝客居的屋顶被整个掀开,一只由万千银丝组成的巨蚕头颅探出,没有眼睛的面部正对着他们逃离的方向。
黑市的出口近在咫尺,可路中央却站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凤掌柜。
她手中的白玉蚕蛹已经变成血红色,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使者大人……”她微微欠身,“城主有请……”
白七七的魂尺悍然劈下,凤掌柜的身影却如烟消散。
原来只是个蚕丝幻影!
真正的凤掌柜,此刻正站在黑市最高的阁楼上,手中的蚕蛹喷射出漫天红丝……
魏明三人顺利的离开了黑市,他们随即朝着驿站而来。
驿站内,烛火摇曳。
黑猫蜷缩在角落,金绿色的猫眼黯淡无光,前爪上的黑色蚕纹已蔓延至肩胛。
蚕韧单膝跪地,银丝铠甲下的手臂爬满黑纹,呼吸粗重如拉风箱。
小越斜靠在墙边,苍白的脸上,蚕纹如蛛网般爬满半边脸颊。
魏明没有立即打开木匣。
判官笔突然刺向匣缝,笔尖如活蛇般缠住其中一根银丝拽出。
“嘶……”
被吊在半空的银丝突然扭曲,末端渗出黑色黏液,滴落处地板立刻腐蚀出蜂窝状小孔。
季云舒的齿轮左瞳突然卡住:“它在模仿掌柜死时的形态!”
魏明却将丝线精准甩向黑猫爪尖:“赌一把。”
当银丝触及黑猫爪尖的瞬间,白七七的魂尺突然横在魏明咽喉前。
“你疯了?”她声音压得极低,“万一这是尸蚕的陷阱……”
话音未落,黑猫突然炸毛惨叫!
金绿色瞳孔收缩成线,那根银丝竟如寄生虫般往皮肉里钻去。
魏明的手指比思维更快,判官笔尖精准挑断银丝。
断裂处喷出的却不是血,而是缕缕黑烟……在空中凝成微小的蚕茧形状。
黑烟钻进黑猫的黑色蚕纹之中,蚕纹如潮水般退回爪尖。
蚕韧闷哼一声,铠甲下的黑纹迅速收缩,最终只在手腕留下一点黑斑。
小越剧烈咳嗽几声,脸上的蚕纹退至耳后,露出一张清秀却苍白的脸。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蚕韧单膝跪地,铠甲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魏明扶起他,神色凝重:“只是暂缓。半年后……”
蚕韧突然扯开胸甲,露出心口处跳动的银丝:“末将这副身子,早在三十年前就该烂在战场上了。”
他一把攥住魏明的手按在自己胸膛,让掌心感受那非人的震动:“半年……够末将把尸蚕的茧房捅个对穿了。”
魏明心中苦笑:谈何容易……
他盯着蚕韧的眼睛,沉声问道:“你可知晓‘茧人’?”
蚕韧眉头紧锁,银丝铠甲下的肌肉明显绷紧:“茧人?”
他困惑地摇头,“大人,我真不知这是何物。”
季云舒的齿轮左瞳微微转动,轻声道:“茧人是独眼掌柜最后提到的线索,蚕护卫不知也属正常。”
她的目光扫过墙角蜷缩的黑猫,那金绿色的猫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魏明深吸一口气,指节在木匣上轻轻敲击:“看来我心急了。”
“咳……”一声虚弱的轻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众人转头,只见小越撑着墙壁缓缓站起,她耳后的黑色蚕纹仍在微微蠕动,但气息已平稳许多。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在墙上划出三道与银蚕卫盔甲纹路完全一致的抓痕。
“那些穿银甲的……”她瞳孔剧烈震颤,“我在主子账本里见过……他们叫茧人……”
魏明瞳孔骤缩,判官笔在袖中无声滑出半寸。
白七七的魂尺微微震颤,尺身上的黑气突然变得活跃。
“说清楚。”魏明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小越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主子说……茧人是能替人干各种的脏活和累活……”
听闻此言,魏明猛地站了起来。
难道黑市的银蚕卫都是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