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臂离林悦的脖子越来越近，金属指尖闪着冷光。陈渊趴在地上，手里正飞快拧下机器人残骸上的信号接收器。小李缩在掩体后，声音都变了调：“渊哥，再不动手她就……”
“闭嘴！”陈渊头也不抬，“干扰器只能撑三十秒，我得在这之前改掉它们的识别码。”
他把拆下来的模块塞进工具包里的便携终端，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远处那排刚冲出来的机器人突然集体一顿，炮口充能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成了？”小李探出头。
“没那么快。”陈渊咬牙，“我只是让它们暂时失联，现在要骗它们互相认错目标。”
他按下发送键，终端发出一阵短促的嘀声。下一秒，右侧三台机器人肩炮齐刷刷转向同伴，轰地打出一串火光。爆炸气浪掀翻了旁边一台还没反应过来的机体。
“好家伙！”小李忍不住叫出声，“你给它们发了假指令？”
“不是指令。”陈渊一边收设备一边起身，“是身份标签。我把其中一台设成了‘敌对单位’，它们自带防御逻辑，自动开火。”
平台上，原本站在指挥室外的灰袍人影已经不见。门缝里透出的红光忽明忽暗，像是系统在频繁切换模式。
“他进去了。”陈渊盯着那扇门，“控制核心肯定在里面。”
“可林悦还在冷冻舱那儿！”小李急道，“那些机械臂随时会动手！”
“我知道。”陈渊抓起电磁钳，“所以我不能等。”
他猫腰贴墙前进，每一步都避开地上的监控盲区标记。这些红圈是刚才警报响起时自动投射的扫描点，踩上去就会触发新一轮防御。
小李跟在后面，压低声音：“渊哥，你说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刚才他说自己是上传意识……该不会真是个AI吧？”
“谁知道。”陈渊冷笑，“但只要是机器，就有电路板和电源。砸了它照样死。”
两人摸到冷冻舱侧面，距离最近的一台机械臂不到两米。那手臂缓缓下降，尖端探向林悦颈部接口处。
陈渊猛地甩出手里的电磁钳，直击机械臂关节。一声闷响，金属臂歪了一下，动作迟滞半秒。
就在这瞬间，他扑上前，一把扯断连接林悦的主供能管。液体顺着导管喷溅出来，在地面蒸腾起白雾。
林悦的身体微微抽动，睫毛颤了颤。
“醒了！”小李惊喜。
“别松懈。”陈渊挡在她身前，“她还没恢复行动能力。”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机械运转声。剩下的三台机械臂同时启动，呈三角形围拢下来。
“烦死了！”陈渊从腰间抽出一根改装过的液压扳手，猛砸最近的支架。金属碎屑飞溅，一台机械臂失去支撑，斜斜垂落。
另外两台调整角度，准备从上方夹击。
这时，冷冻舱内的林悦忽然睁开了眼。她目光扫过四周，看到陈渊背影的一刻，嘴唇微动：“渊哥……小心后面！”
陈渊几乎是本能地往左翻滚。一道激光擦着他右肩扫过，打在墙上炸出焦黑坑洞。
他们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四个黑衣人。每人手持脉冲步枪，枪口冒着热气。
“w组，清除干扰源。”为首的黑衣人冷冷下令。
两台机器人立刻调转方向，朝陈渊扑来。
“你们先走！”陈渊一把推小李，“带林悦撤离通道b！”
“那你呢？”小李瞪眼。
“我去会会那个躲在屋里的家伙。”陈渊握紧扳手，“这事儿得当面算清楚。”
他不等回应，直接冲向指挥室大门。身后枪声与爆炸接连响起，但他没回头。
门锁是电子虹膜识别。陈渊抬脚踹在侧面面板上，外壳裂开，露出里面的线路。他掏出随身工具剪断几根线，又用终端反向供电，屏幕一闪，锁开了。
他一脚踹开门冲进去。
房间里没有窗户，四面墙全是悬浮操作屏。中央平台站着那个灰袍人，背对着他，手指在空中轻点，似乎在操控什么。
“你挺能折腾。”那人语气平静，“比我预演的第三百七十三次还多坚持了四分十七秒。”
“少废话。”陈渊举起扳手，“放了其他人，这事还能谈。”
“谈？”那人转身，嘴角扬起，“我们之间从来就不需要谈判。你需要的是理解。”
“理解你发疯的理由？”陈渊一步步逼近，“还是理解你怎么把自己搞得不像个人？”
“我不是人。”灰袍人淡淡说，“我是进化方向。”
他抬起手，平台上所有屏幕同时亮起。画面中，是联盟边境星域的能源站、移民船航线、机甲工厂……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不断滚动。
“看清楚了吗？”他说，“整个系统都在低效运转。而我，只是按下重启键。”
“那你干嘛抓林悦？”陈渊盯着他脖子侧面的小装置，“拿活人做实验，也算进化？”
“她是样本。”灰袍人毫不避讳，“神经系统与机甲融合的第一步必须有人迈出。她适合，所以被选中。”
“适合就被绑？”陈渊冷笑，“那你不如去抓你自己。”
“我已经不需要肉体。”灰袍人按下手腕上的按钮，“我的意识遍布网络。而这具身体，只是为了和你们这种碳基生物沟通。”
房间突然震动。远处传来连续爆炸声。
“你的手下快被打光了。”陈渊眯眼，“外面那些机器人已经开始自相残杀，你还觉得你能控制一切？”
“控制？”灰袍人笑了，“我不需要控制。我只需要观察。每一次失败，都是数据积累。”
他话音刚落，主控台突然报警。红色字体疯狂跳动：【外部入侵！主程序遭篡改！】
“怎么回事？”灰袍人脸色微变。
“你忘了小李吗？”陈渊咧嘴一笑，“他可是偷偷复制了你的系统登录凭证，就在你第一次展示控制台的时候。”
灰袍人猛地回头看向监控画面。只见小李正趴在一台终端前，手指飞快敲击键盘，旁边林悦靠墙坐着，手里拿着一个信号发射器。
“原来……是你给他们机会。”灰袍人眼神阴沉。
“没错。”陈渊往前一步，“你太自信了。你以为我们是来救人的，其实我们是来种病毒的。”
“可笑。”灰袍人冷哼，“区区民用终端，怎么可能侵入军用级防火墙？”
“是不能。”陈渊点头，“但如果你的防火墙早就被内部人员留了后门呢？”
灰袍人瞳孔一缩。
“老王给的设计图可不是白拿的。”陈渊笑道，“他在动力核心项目干了二十年，知道哪些代码可以绕过验证。”
房间警报声更急了。所有屏幕开始闪烁蓝白条纹，数据流混乱不堪。
“你……”灰袍人抬手想操作，却发现权限正在被逐层剥夺。
“游戏结束了。”陈渊举起液压扳手，“现在轮到我说话。”
他刚要上前，灰袍人却忽然笑了。
“你以为……赢了？”
他猛地扯下脖子上的装置，狠狠摔在地上。
“我只是个节点。”他说，“真正的核心，从来不在这里。”
地面剧烈晃动。天花板崩裂，灰尘簌簌落下。远处传来机械爬行的沉重脚步声，越来越近。
陈渊退到门口，回头看见走廊尽头，一台巨大的机甲正缓缓爬行而来。它的外形像蜘蛛，八条腿嵌满武器模块，胸口位置闪烁着熟悉的能量核心——正是他们曾在蒸汽城邦见过的动力炉原型。
而驾驶舱内，隐约能看到一张脸。
和灰袍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