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脚卡在碎石缝里,血顺着靴筒往下淌,林羽没低头看,右手已经摸到了短刃的残柄。刀身断在刚才那一击里,只剩半截嵌在导能残链的焦痕中。他用指腹蹭了蹭刃口,一丝魂力顺着断裂面滑入,触到残留的震荡波。
那股震荡还在回荡。
他闭眼,靠魂感捕捉频率。三息后,手腕一抖,将残刃猛地插进脚边石缝,魂力引爆。
碎石炸开,左脚脱困。
他顺势前扑,肩头撞上通道壁,翻身滚入开阔地带。身后轰鸣不断,整条通道正在倒退闭合,像是被某种规则从存在层面抹去。
眼前是两道并列的拱门。
左侧通道地面浮雕着狼首,右眼位置空缺,裂纹从眼窝延伸至脖颈,渗出黑雾。右侧蛇首浮雕左牙断裂,断口处泛着金属灰光,与他掌心未干的血色相近。
他站着没动。
刚才那一战,复制体的动作完全同步,但最后反击时,有半拍迟滞——那是破障魂晶引爆寒流的瞬间,属于临时变量,不在战斗记忆中。
现在,两条路都带着系统残留提示的坐标偏移量,但方向相反。
他抬起右手,银色指环微颤。卡匣仍在半休眠,表面裂纹深处,齿轮结构缓慢转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节奏。
“系统之灵。”他在心中唤。
没有回应。
不是屏蔽,是沉默。
他明白了。这次抉择,必须自己完成。
他蹲下身,指尖轻触狼首浮雕的眼窝裂纹。黑雾立刻缠上手指,冰冷刺骨,却没攻击。他任其攀爬,直到雾气在指节处凝成一点微光。
再伸手探向蛇首断牙。
金属灰光一闪,顺着指尖窜入经络,直冲丹田。破障魂晶剧烈震动,像是感应到了同类。
他猛地抽手。
两条路,都不是纯粹的陷阱。狼首通道吞噬存在,蛇首通道复制规则。一个抹杀,一个重演。
而他刚经历过重演。
他站起身,从腰侧取出最后一块极北之心碎片。这是雪帝给的,本用于应急时召唤冰风暴,但他一直没用。现在,他将碎片贴在阵图对应的位置,魂力缓缓注入。
阵图温热,魂核循环速度提升,但增幅有限。真正变化的是视野边缘——那道标记魂力峰值的淡影,突然偏移了半寸,指向左侧通道深处。
不是提示,是共振。
他收起碎片,走向左侧。
刚迈步,地面震动。狼首浮雕整块剥落,黑雾翻涌成柱,从中走出一个身影。
是他。
面容、伤痕、姿势,全都一致。唯一不同的是,对方左脚完好,靴子上没有血迹。
复制体没有立刻进攻。
它抬起手,掌心朝上,一团黑雾凝聚成短刃的形状。
林羽知道,这是规则在等他选择。一旦他进入右侧通道,这个复制体就会继承他的全部路径,包括刚刚做出的判断。
他不动。
复制体也不动。
三息后,他忽然抬手,将卡匣从腰间解下,狠狠砸向右侧通道入口。
金属撞击声清脆响起。
复制体瞬间转向,脚步迈出,去拦截卡匣。
就在那一瞬,林羽启动增幅阵图,魂力全开,冲向左侧通道。
他没跑出多远,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回头瞥见,卡匣在半空被黑雾击碎,齿轮四散。复制体站在原地,手中已握着一柄完整的短刃,刀身泛着金属灰光。
它调转方向,追来。
林羽咬牙提速。左侧通道开始异变,墙壁上浮现出无数狼首浮雕,每一颗都缓缓转动,空缺的右眼齐齐对准他。黑雾从眼窝喷出,凝成锁链,横切而来。
他低身躲过第一道,第二道却从脚下突袭,缠住右脚踝。
魂力爆发,挣断。
第三道、第四道接连不断,锁链在空中交错,形成绞杀网。他靠瞬影护符预判轨迹,每一次闪避都差之毫厘。肩头、肋下接连被划开,血洒在浮雕上,立刻被吸收。
通道尽头出现一道石门,门上刻着残缺符文,与签到台上的文字同源。
还差二十步。
复制体已追至通道入口,一步踏出,整条通道的时间流速骤然扭曲。林羽感到身体一滞,仿佛被拖入泥沼。
规则覆盖,时间回溯。
他看到自己刚进入通道的画面在前方重演——那个“他”正抬脚迈入,毫无防备。
真正的他却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回溯不是为了复制,是为了覆盖。
一旦重演完成,现在的他将被抹除。
他猛地咬破舌尖,魂力强行冲破滞涩感。破障魂晶在丹田震颤,提示防御正在成型,但他不能等。
他将最后一点极北之心碎片捏碎,寒流直冲魂核。阵图全功率运转,魂力输出瞬间突破阈值。
增幅代价是经脉撕裂。
他不管,借着这股爆发力,冲向重演画面。
不是躲避,是迎撞。
两股存在相撞的瞬间,时空出现裂痕。重演画面崩解,复制体的动作戛然而止。
林羽单膝跪地,右手撑地,指节因过度发力而扭曲。他抬头,看见石门上的符文正在重组。
不是开启,是封印。
他知道,必须在封印完成前穿过。
他站起身,拖着伤腿向前。身后,复制体重新动了。这一次,它没有拿刀。
它抬起手,掌心对准他的背影。
一道黑光凝聚。
林羽没回头。他知道那是什么——规则之刃,专斩异常存在。
他只剩最后一步。
石门缝隙已缩至半尺。
他将残存魂力注入右肩,瞬影护符最后一次激活。身形在最后一瞬偏移,险险挤入门缝。
黑光擦着后背劈入,烧焦了校服,皮肉翻卷。
他滚入门内,石门在他身后轰然闭合。
空间稳定下来。
眼前是一片荒原,灰雾弥漫,地面布满龟裂的符文阵列。中央立着一座残破的门框,材质非金非石,边缘缠绕着断裂的锁链,与他之前看到的影像一致。
他踉跄站起,看向自己的手。
那只手还在抖,掌心伤口未愈,血滴落在符文上,没有被吸收。
这里,不受规则影响。
他松了口气,正要迈步,忽然察觉不对。
低头看去。
脚边的符文,正以极慢的速度,从裂缝中渗出金属灰光。
和蛇首断牙的颜色一样。
他猛地转身。
石门依旧紧闭,但门缝底部,一缕黑雾正缓缓渗入。
不是追击。
是渗透。
他忽然明白——他选的不是生路,是延迟的死局。
狼首通道抹杀存在,蛇首通道重演规则,而他以为自己破局,其实只是把规则延迟带了进来。
复制体没死。它正通过符文网络,一寸寸逼近。
他看向门框,那是唯一的出口。
但要开启它,需要完整的签到协议。
卡匣已毁,系统沉默。
他摸向腰间,只剩空匣残片。
就在这时,残片深处,一枚齿轮突然转动。
轻微的咔哒声。
像是某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