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婚期是定好的,是她日夜盼来的,她只能把屈辱硬生生地咽下去,再怎么丢人也得把这婚结了,一切都等她进了王府的门,再慢慢打算。
喜婆瞅准机会挣脱开来,心里把秦景月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这泼妇德行,能嫁出去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要不是看在赏钱的份上,谁乐意来受这窝囊气!”
秦云桥反应过来,一边给喜婆使眼色,一边说道:
“赶紧上轿,莫要误了大事。”
秦景月咬了咬牙,在丫鬟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向花轿走去——
一切都等她嫁进睿王府再说,等她站稳脚跟,得了权势,这些踩过她的人,一个也别想好过!”
秦景月踩着那双精致的绣花鞋,却感觉像是踩在刀尖上,每走一步都要咬紧牙关。
好不容易上了花轿,轿夫们才伸着懒腰起身,轿子刚一抬起,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仿佛随时都要散架。
轿夫们一边走,一边还不忘聊天打屁:
“嘿,兄弟,你说这睿王府也太抠门了,娶个媳妇就用这破轿子,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谁说不是呢!估计是睿王压根就不待见这新娘子,随便应付一下得了。”
喜婆尴尬得不行,骂道:
“要死啊,不会说话把嘴巴闭上!”
两个轿夫又是一阵嬉笑。
这些话顺着轿帘的缝隙传进秦景月的耳朵里,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等花轿好不容易到了睿王府,那场面更是让人笑掉大牙。
王府门口冷冷清清,一个迎接的人都没有,
只有几个小厮靠着门框嗑瓜子,见轿子到了,才懒洋洋地直起身子,一人帮她提着一个轻飘飘的箱笼,连个迎客的礼炮都没有。
秦景月下了轿,脸比那锅底还黑,心里屈辱得恨不得逮着人就咬一口,可她还得强忍着泪水,一步一步往王府里走。
进了王府,整个王府里安静得可怕,别说是宴席了,就连个喜庆的红绸子都没见着。
有几个扫地的小厮,抬头看了一眼穿着嫁衣的她,又继续低头扫着地,仿佛这娶亲的事儿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秦景月和水红就这么孤零零地站在王府的院子里,像是个被遗弃的玩偶,没见人来迎接,连招呼都没有。
喜婆都尴尬得不行,好半晌,一个面无表情的老嬷嬷走过来,给了喜婆银子,打发她回去。
老嬷嬷这才转过头来对秦景月说道:
“秦侧妃,请随我去新房。”
语气冷冰冰的,仿佛在对着一个陌生人说话。
秦景月咬了咬嘴唇,实在忍不住问道:
“怎么没有宾客?”
老嬷嬷皮笑肉不笑地福了福身,答道:
“侧妃娘娘恕罪,王爷吩咐一切从简。”
秦景月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话,扶着水红的手,跟在老嬷嬷身后,心里满是屈辱和不甘。
老嬷嬷领着秦景月往王府深处走,穿过三道垂花门,绕过一座爬满枯藤的假山,再转过九曲十八弯的回廊,周遭的景致愈发荒芜。
秦景月越往里走 ,心越往下沉,老嬷嬷只管领着她走,并不说话。
跨进最后一道月洞门,眼前出现一条狭窄的碎石小径,小路的尽头有一座三间青砖瓦房。
瓦房后面有几颗梧桐树,歪歪扭扭地长在院中,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
“这便是侧妃娘娘的西梧院了。”
老嬷嬷停下脚步,指了指眼前破旧的院子。
“侧妃娘娘好生歇息。”
秦景月死死盯着院子匾额上的“西梧院”三个褪了金漆的大字 ,再看那老嬷嬷嘴角那抹不怀好意的冷笑。
她突然想起婚前父亲鬼鬼祟祟塞来的锦囊,里面的“栖梧院”三个蝇头小楷是父亲的笔迹。
“月儿,为父今日请睿王喝酒,睿王亲口说给你准备了栖梧院。”
凤凰栖梧桐,这是要把她当成了正妃来疼!
当时院落名讳,父亲写的分明是栖息的“栖”,而非东西的“西”!
“等等!”
秦景月扯住老嬷嬷的袖口,不甘心地问道':
“这院子的名字,“栖梧院”什么时候成了东西的“西”......”
老嬷嬷不耐地甩开她的手:
“老奴说得清楚,西梧院。您这院子在西边,自然该叫西梧院。”
秦景月傻住了,她当时对这个院子名字还挺满意,哪知,就这么一个偏远的破地方,这么一个破院子,这么一个破名字!
如今看来,原来从一开始,睿王说的就是'“西梧院”,而非“栖梧院”。
难怪迎亲队伍如此磕碜!是父亲会错了意?还是说,这就是场精心设计的羞辱!
没办法,这院子她还得先住下,等她站住脚,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这些不听话的刺头。
想通这点,秦景月忍着憋屈,扶着水红的手往院子里走。
所谓的新房,不过是间普通厢房,窗棂上糊的红纸破了好几个洞,床上的被褥竟是半旧的,绣着的鸳鸯都褪成了灰扑扑的颜色。
更讽刺的是,梳妆台上摆着的铜镜蒙着厚厚一层灰,照不见人影。
老嬷嬷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王爷说,侧妃娘娘是自家人,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秦景月再也忍不住,抓起妆奁就砸了过去:
“给我滚!”
老嬷嬷早有准备,闪身躲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领着众人退了出去。
身后跟着的丫鬟们交头接耳,眼神里满是轻蔑。
秦景月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水红吓得手脚无措,慌忙安慰:
“侧妃娘娘,新娘子是不能哭的......”
秦景月哭了好一阵,才止住了泪——
看样子,她今天就是闹也没用,必须想办法得到睿王的宠爱。
此时的睿王府正厅里,几个管事的下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议论这场千年不遇的奇葩喜事:
“你说咱们王爷也真是的,就算不喜欢这门婚事,也不能这么寒碜人家姑娘啊!”
“嘘!你不想活啦!这话要是让王爷听见,有你好果子吃!”
“依我看,王爷这是故意的,就是要让这新娘子知道,在王府里她啥也不是!”
“谁说不是,毕竟她是怎么逼着王爷纳她进王府,我可是听说了。”
“嗨,就算王爷不埋汰她,王爷后院的那些莺莺燕燕,也够她喝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