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为了救他,库房里那些百年人参、天山雪莲,等等,珍贵药材跟不要钱似的往王家送,就盼着这老伙计能缓过来帮自己盯着朝堂。
结果太医刚回报说“气色好多了,能喝半碗粥了”,“能说话了”,转头就被秦景月一句话气死了。
这让她怎么能不气?絮絮叨叨个没完:
“王丞相一死,朝堂上还有谁替哀家说话?那些老狐狸早就看风使舵,那孽种又为个妖女处处跟哀家作对,王家倒了,下一个就要轮到哀家了!”
太后越想越气,指着门外破口大骂:
“秦景月!王香雪!这两个丧门星!哀家的药都喂了狗不成?!”
王瑾在地上缩成一团,他心里还揣着另一桩惊天消息没敢说,可听着太后骂得唾沫横飞,他不敢说又不得不说,
他偷偷抬眼瞄了瞄太后铁青的脸,又赶紧把头埋进地里,磨磨蹭蹭半天,才带着哭腔硬着头皮开口:
“太、太后……还有桩事……”
太后正骂到兴头上,闻言把要骂出口的脏话硬生生收回,转头怒骂王瑾:
“又是什么破事!有屁快放!再敢吞吞吐吐,哀家把你舌头割了喂狗!”
王瑾吓得一哆嗦,缩着脖子,头几乎埋进胸口,又哆哆嗦嗦地开口:
“是是是,还是王家......王家今日被抄了家......大理寺查到,王家八小姐王香雪毒杀丹州守军3万将士,欲借此事诬陷安澜县主,王修远先是派死士劫杀证人毁灭证据,后又派死士刺杀安澜县主......”
“二人的供词也已画押……陛下震怒,已经下、下旨抄了王家满门,家产尽数充公,王修远两日后斩首,王香雪及其他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没入教坊司……”
太后听得血压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脸都涨红了,气得咬牙切齿,
“怎么又跟秦朝朝扯上了关系?楚凰烨这个狼崽子,真是好手段,一夜之间,断了哀家的臂膀,王家家破人亡,连根拔起了!好,好得很!”
朱嬷嬷赶紧低声劝慰:
“太后息怒,千万别伤了凤体......”
太后气得发笑,声音都劈了叉:
“哀家怎么息怒?毒杀三万将士,劫杀朴世仁灭口的事,原来都是王家人干的!偏偏还技不如人,劫杀不成反留把柄,白白让哀家替他王家顶了这么久的黑锅!”
“我堂堂大楚太后,竟被自己养的狗给咬了!合着王家上下没一个带脑子的,全是些猪狗不如的蠢货!还有王老头!竟养出这种又蠢又坏的货色!”
“自己死了就死了吧,连带着哀家在朝堂上的势力都被连根拔起!他们就是死了,都该下十八层地狱!”
“哀家当初真是瞎了眼,才把宝押在王家!”
......
太后骂个不停,王瑾吓得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个球降低存在感。
连同太后陪嫁过来的朱嬷嬷也不敢再劝半句了,缩着脖子杵在旁边。
太后骂了半天不解气,一见脚跟前的王瑾那副丧样更来气,
她狠狠剜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的王瑾,没好气地吼道:
“滚出去!”
王瑾如释重负,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太后扶着额头喘粗气,朱嬷嬷赶紧给她抚背顺气。
她喘了半晌才平复了一些,又说道:
“哀家就说秦家那嫡女不是好相与的!前几日宫宴上,王家八丫头和秦家大丫头都栽在了她的手里,今日王家满门倾覆,王老头暴毙,这桩桩件件,怕是哪一件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朱嬷嬷顺着太后的话头附和:
“娘娘说得是,那安澜县主年纪轻轻就心思深沉,前番宫宴上就看得出她不好惹,如今王家倒台,依奴婢看,她这是借着机会,报王家害她的仇呢!”
太后冷笑一声,眼底闪过阴狠:
“哪里只是报仇?那丫头透着股子邪气,她是楚凰烨的一把刀!借着报仇的由头,顺顺当当斩断哀家的羽翼!”
“手段还这么......这么上不得台面,几个小辈的罪还定不了王丞相的死罪,他们连王丞相的铁证都懒得找,直接把他给气死。倒省了他们不少事。”
她不知道的是,朴世仁把王丞相和太后勾结犯的罪也倒了出来,只是那两只狐狸觉得还不是时候爆出来 。
“对了,你催一催北昭公主,让她走快点,哼,哀家就不信等那丫头来了,秦家那丫头还有好日子过!”
太后忽然想起什么,抬眼问朱嬷嬷:
“对了,朴世仁在大牢失踪的事,还有他的老母和一对儿女可有消息?”
朱嬷嬷脸色微变,她见太后因王家的事气恼,原打算缓一缓再说,太后问起,她不得不说,垂着眼帘低声回道:
“回娘娘,刚接到消息说,朴世仁被人发现死在城郊一个破庙里,身上被砍了几十刀,都被砍得认不出人型了,脸也被砍烂了。”
“瞧那样子,死前像是受尽了折磨,倒像是仇杀。”
“至于他的家人......说是他老娘不小心打翻了火烛,夜里起了大火,一家人全被烧没了......”
太后眯起眼,明显不信:
“哼,朴世仁被人砍死,他家人也死得干干净净,哪有这么巧的事?”
“哀家看,打翻火烛是假,斩草除根才是真呢,”
“只是大牢守卫森严,他一个死囚怎么可能自己逃出去?若是寻仇,直接在牢里动手便是,又何必多此一举,把他劫出去再杀掉!这事还是想不通,怎么都觉得邪乎......”
朱嬷嬷犹豫了一下,轻声道:
“娘娘,许是他的仇家恨极了他,不甘心让他在牢里痛痛快快死了,才冒险劫出去折磨一番再杀掉,出口恶气?”
“毕竟朴世仁在丹州做的那些事,得罪的人怕是不少。”
这个理由虽牵强,却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太后沉默片刻,终究是摆了摆手:
“死了就死了吧,死了才干净,省得留在世上再生事端。”
只要不是落在楚凰烨的手里,没机会把她干的那些事抖出来,死了才不会再跳出来咬她一口,
目前看来,楚凰烨似乎并不知道她做下的那些事,否则不会只慢悠悠地斩断她的臂膀,就凭她养私兵这一件事,也早就该直接对她发难了。
这么一想,心头的郁气稍稍散了些,
朱嬷嬷见她气息平缓了不少,试探着问:
“那给秦乡主的彩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