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戛然而止,法坛底下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东西?
“没、没有啊……”
李道长咽了口唾沫,刚走了几步,刚放下来的桌布底下又传来“呜呜咽咽”的抽泣声,
这次更清楚了,像是有人蹲在里面捂着脸哭。
“妈呀!”
李道长吓得魂飞魄散,扔掉桃木剑转身就跑,
“救命啊!真有鬼啊!这活儿贫道不干了!”
李老道慌不择路,一头撞在门槛上,“咚”的一声,额头起了个大包,门牙都磕松了。
两个懵逼的小道童见师父跑了,也吓得拎着箱子就追,边跑边喊:
“师父等等我!”
太后见道士要溜,急得尖叫:
“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几个太监在后面撒腿就追,李老道在前面撒开脚丫子疯跑,鞋都跑掉了一只,边跑边喊:
“有鬼啊!真有鬼啊!厉鬼索命啦!”
太后一口气没上来,白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朱嬷嬷吓得赶紧给她顺气:
“太后!太后您可别晕呐!鬼还没抓住呢!”
太后一听这话,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萧淑妃!我错了!你别找我了!那些事都是我不对,我、我给你磕头!”
她一边哭一边往地上磕头,发髻散了,珠钗掉了一地,哪还有半点太后的样子。
秦朝朝差点破功笑出来,赶忙闪回空间,才敢笑出声,她在空间里笑得直捶墙,
她“鬼”话还没说完呢,这哭的哭,跑的跑,真是没出息。
秦朝朝正想再给太后丢点“料”,就见那老道又被硬拖了回来,
她又闪到法坛下,继续捏着嗓子学女人哭,声音又尖又细:
“我的命好苦啊……死得好冤啊……尸骨还在荒郊野岭……不得安宁啊……”
被太监拖回来的李老道听见哭声里清清楚楚喊着“尸骨在荒郊野岭”,
眼睛一亮,这不就是现成的台阶吗!他强压着心头的惧意,装出一副高深莫测,对着法坛沉声喝问:
“阁下怨气如此深重,莫不是尸骨未安,魂魄不得归位?”
桌布底下哭得更凶了,秦朝朝捏着嗓子喊:
“……我死得惨,尸骨被弃在乱葬岗,风吹雨打无人管……怎能甘心……”
李道长见状,捋着山羊胡须瞎扯:
“太后娘娘听见了吧?此厉鬼怨念不散,皆因尸骨未得安葬!怨气郁结不散,符咒法器如何能镇得住?”
太后嘴唇哆哆嗦嗦,眼神躲闪,忘了方才自己还在磕头认错,又不认账了,
“你、你胡说什么……萧淑妃当年是按宫规下葬的……”
秦朝朝朝天翻了个白眼,闪回空间,随手弹出一块手上正在把玩的碎银子。
她从丹州回来已经4天了,这4天里,她好吃好喝地养着,那十几天不眠不休耗去的体力已经养了回来。
弹出碎银子的准头十足,只听砰的一声,太后满嘴是血,从嘴里崩出两颗门牙来。
“哎哟喂!”
太后疼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双手捂着嘴,眼泪混着血沫子顺着指缝往外冒。
“鬼、鬼打人了!”
旁边的朱嬷嬷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太后的胳膊直哆嗦,
“太后!萧淑妃动怒了!它听见您撒谎了!”
李道长见太后话才说了一半,无更把式的崩掉两颗门牙,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尽管吓得李老道腿肚子都在转筋,但是戏还得演下去,他指着法坛,义正辞严的道:
“太后娘娘,这冤魂亲口说尸骨在荒郊野岭,见您不肯认账,怨气冲天,已显凶相!若再遮掩,恐招来更大祸事!”
他一边说一边往太后身边凑,压低声音,
“贫道施法时能通阴阳,这鬼魂怨气冲天,贫道豁出小命都不见得压得下去啊,”
“若不化解根源,今夜就算压下去,往后只会闹得更凶,恐伤及凤体啊!”
太后被“伤及凤体”四个字戳中软肋,又听见桌布下的哭声越来越凄厉,终于撑不住了:
“当、当年是先帝……先帝没让她入皇陵,只让小太监把她埋在了京郊的乱葬岗……这、这事跟哀家没关系......”
秦朝朝在心里呸了一声:
“什么跟她没关系,只怕是这个老妖婆用五石散控制了先帝,当先帝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中毒太深,无能为力。”
只听李道长“啪”地一声拍在大腿上,假意痛心,
“糊涂啊!”
“不管如何,死后尸骨需得安宁!乱葬岗阴气重,只会滋养怨气!依贫道看,必须立刻将萧淑妃的尸骨迁回皇陵,按礼制重新安葬,再由贫道作法超度,方能化解这怨气!”
朱嬷嬷被早上的事吓破了胆,一听有法子解决,在一旁赶紧附和:
“太后娘娘,道长说得在理啊!为了宫里安宁,就依道长的法子吧!咱们没必要跟个死人较劲不是?”
太后还在往外面吐血水,又看看法坛下那“呜呜咽咽”的哭声,再想起刚才飞起来的佛像和满地鬼火,心里好不甘心:
“好!就依你!明日就派人去京郊寻她的尸骨,迁、迁回皇陵!”
李道长心里乐开了花,迁坟又是一笔油水!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法坛朗声道:
“冤魂听着!太后娘娘已答应迁你尸骨入皇陵,你且稍安勿躁,莫要再惊扰宫闱!待安葬之后,贫道自会为你超度!”
桌布下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化作一声幽幽的叹息,彻底没了动静。
秦朝朝闪回空间,心里乐呵,这老道士倒是会顺水推舟,不过正好合了她的意,
今日目的达到,省得楚凰烨日后再费功夫折腾。
李道长见哭声停了,总算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太后娘娘放心,怨气根源已找到,今夜当无大碍了。只是迁坟之事需尽快办妥,贫道明日再带法器来护法。”
被折腾了整整一天的太后心力交瘁,哪还敢留他,挥挥手让朱嬷嬷赶紧送客。
李道长揣着刚讹来的金银,带着小道童喜滋滋地出了慈安宫——
有钱赚,鬼他也敢干!
老道一走,太后一手捂着痛得麻木的嘴,一手揉着太阳穴,吩咐得不甘不愿:
“去请皇帝来吧!”
秦朝朝见目的达到,慢悠悠地撤出了慈安宫,好戏看完了,该回去睡美容觉了。
至于那老道骗的钱财嘛……暂且存他那。
御书房里,楚凰烨听着暗卫的汇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满眼都是宠溺。
暗卫刚退下,楚凰烨指尖轻轻叩着案几,眼底笑意藏不住。
“这个丫头,总会给朕惊喜。”
他还在想迁坟之事怕是需步步为营,得费些工夫,免不了和朝堂上那些老家伙唇枪舌战,和太后也要打一场硬仗。
没想到,那丫头直接把问题丢给了太后,逼着太后自己松了口。
身旁的白羽眉头一挑:
“这丫头,胆子是越来越肥!”
说着,偷偷伸手去摸御案上那包红通通的辣条,楚凰烨“啪”地一声拍开他伸过来的爪子,
“当着朕的面就敢动朕的私货,胆子比那丫头还肥?”
白羽讪讪收回手,舔了舔手指上的油香,咂巴嘴嘿嘿傻笑。
正在这时,有小太监匆匆来报:
“陛下,太后娘娘派人来请您去慈安宫。”
楚凰烨挑眉,来了。
他起身理了理龙袍,语气平淡:
“知道了,摆驾慈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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