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再次浸透雕花窗棂。我摩挲着手中那枚苹果般圆润的蜗牛壳,指间仿佛还残留着矿洞的阴冷与獾的怨念。
就在这时,壳身轻轻一颤,并未发出咆哮,而是传来一阵奇异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爪子挠地毯的沙沙声,夹杂着压低的、情绪激动的犬吠与猫叫,直接在我脑海中交织响起。
“接收到高频‘家宅絮语’,”幕灵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切入,“波动源:犬型与猫型共生灵。情感频谱:忠诚、抱怨、炫耀、忧虑、悲伤。是否接续此叙事,守幕人?”
我握紧蜗牛壳,深吸一口气:“接续。倾听万物,这是我的选择。”
星光再次从壳内流淌而出,迅速在我眼前构建出一户人家楼房里的客厅!午后阳光被星辉模拟得慵懒而真实。一只贵妇犬和一只狸花猫的星光虚影凝聚其中,它们的对话开始了。
【叙事接续。剧目:《喵星人和汪星人的对话》。】幕灵宣告,【提示:此幕旨在呈现,而非审判。】
剧幕一:午后惊吠与陈年旧怨
星光照耀的“客厅”里,贵妇犬的虚影突然竖起耳朵,对着窗外狂吠起来:“汪汪汪!汪汪汪!”
“吵什么吵?”躺在沙发上的狸花猫虚影不耐烦地伸了个懒腰,阳光在它斑驳的皮毛上跳跃,“人家正做着美梦呢,看你那凶神恶煞的样子。”
“你不知道!刚才窗子上有个人鬼鬼祟祟的,不像个好人!”犬影尾巴警惕地竖着,“我可不能重蹈覆辙!还记得上次吗?就因为我闹肚子没精神,害得主人被坏人的熏香蒙倒,丢了一万块的现金、一条金项链、一条珍珠项链!”它的声音里充满了惭愧,星光微微闪烁,映出它当时病恹恹趴着的模糊画面。
“奥!”猫影一个翻身坐起来,“那次你拉得满屋都是,被女主人狠狠训了一顿,你记仇了是吧?深夜坏人剪断窗栏进来,你竟然装聋作哑,害得主人损失那么多!今儿个还有脸旧事重提?”猫影的脸上满是鄙夷。
“你!”犬影耳朵瞬间耷拉下来,又急又气,“我当时真的浑身无力!那你呢?自诩为神探,关键时刻不也…”
“我……我那是战略转移!”猫影胡须气得直抖,“我当时也觉得迷迷糊糊,头疼得要命。忽然听到卧室里有陌生脚步声,眯眼一看,妈呀,一个戴黑头套、拿尖刀的贼!我大吃一惊,顿时清醒,一个箭步从猫洞溜了出去,这叫保存实力!”猫影颇为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呸!逃兵!胆小鬼!” “我出去打110了!” “你报警了吗?” “……我忘带手机了。” “呵呵呵。” “你又取笑我?”
剧幕二:各自的骄傲与共同的悲伤
争吵愈演愈烈。猫影攻击犬影是“傻狗有傻福”,犬影则炫耀和少主共进生日晚餐,同吃蛋糕同喝酒的“殊荣”,以及被女主人叫“儿子”、穿花衣穿小鞋的宠爱。
猫影则得意地炫耀自己被称为“小宝贝”、可以随意钻任何主人被窝的特权。“你有过被叫儿子吗?” “没有!没有!”猫影嘴硬道,但星辉映射出它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气氛在它们回忆联手对付一只大老鼠时稍稍缓和。“噢,还欠你一份人情。”猫影皮笑肉不笑地作揖。 “免了吧,谁跟谁啦。”犬影憨憨回应。
一阵尴尬的沉默。星光剧场的气氛逐渐变得低沉。
“其实,”猫影突然压低声音,星光也随之变得朦胧,“最近家里气氛不太对,好压抑,我都不敢喘大气了。” 犬影立刻凑近:“你也发现了?” “是呀,我听说两位少主……” 犬影慌忙抬起一只爪子放在嘴边:“嘘——不要说少主的坏话,小心他们整死我们。” “大白天谁偷听啊……我听说,两位少主人都离婚了。” “真是天大的秘密……唉,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冲动!可苦了孩子们了。” “我说嘛,最近老是听到男少主家的多多半夜哭醒喊妈妈。” “女少主家的磊磊哭醒后也喊着要爸爸……”
阳光星辉突然被云层遮住,客厅暗了下来。两只宠物虚影不约而同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可怜哪!”巨大的悲伤如同实质般弥漫在星光剧场里,让我的心也跟着揪紧。
剧幕三:无端猜疑与忠诚反驳
猫影试图打破这沉重的气氛,又压低声音说:“还有……你看六十多岁的女主最近化妆更浓了,隔壁老王也来得勤,她还要整容,是不是有啥情况?”它眼里放射出怀疑的光芒。
“打住!你又要八卦些什么,长舌猫!”犬影突然生气地站起来质问,“厕所漏水,老王是水暖工,修修有错吗?整天胡思乱想!”
“噢……是这样,”猫影讪讪地缩回沙发,尴尬地笑笑,“也许…你说得对。”阳光重新透过云层,但它身上的光斑显得有些凌乱。
“以后咱们别瞎操心主人们的事了,吃人家的嘴短。”犬影颇有自知之明地总结,“还是干好本职工作,也许还能拿个年终奖呢。” “有红包就好……”猫影咕哝着,在星光中渐渐蜷缩,仿佛进入梦乡。
终幕:夕阳下的守夜者
幕灵的声音响起:【剧目《喵星人和汪星人的对话》演绎完毕。真相:无他,唯爱与忠诚。剧场能量微量吸收。】
星光剧场中的景象缓缓定格: 暮色星辉笼罩客厅,贵妇犬的虚影依然坚守在门边,竖着耳朵,警惕着每一个细微的声响,它的身影被镀上一层温暖而忠诚的金边。 沙发上,狸花猫的虚影呼噜声渐起,但它的尾巴尖无意识地轻轻摆动,显示着它并未沉睡。
它们的虚影渐渐变淡,最终融入星光,消失不见。
剧场暗淡下去,蜗牛壳恢复平静。
我握着它,心中感慨万千。这一次,我听到的是争吵下的依赖,是炫耀背后的深爱,是看似琐碎的日常里,两位毛茸茸的家人对这个家最笨拙又最真诚的守望。
下一个故事,又会何时开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