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韵贵女跑得急，裙角沾了尘土。她站在陈凡面前，胸口微微起伏，眼睛盯着他手中那枚刚烧完的令符残渣。
“你和紫烟贵女……吵起来了？”
陈凡抬眼，折扇合拢，轻轻敲了下掌心：“没吵，就是说了几句话。”
“她说你……要娶南宫婉？”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到什么。
“是。”陈凡点头，“定亲了。”
灵韵贵女的手指动了动，没说话。
她不是来质问的。她不想像别人那样冲上来喊“凭什么”“你答应过我什么”。可她也忍不住想知道——
她在哪一环？
陈凡看着她，忽然笑了下：“你是不是想问，我到底认不认真？”
她一愣，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
“我不是来争风吃醋的。”她低声说，“我只是……想知道，你给每个人的承诺，是不是都一样重。”
“不一样。”陈凡说，“有的更重。”
她心头一紧。
“比如你。”他看着她，“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写诗不是为了哄人开心的人。”
灵韵贵女抬头，眼里有点光。
“瑶光圣女要的是实力证明，琉璃圣女喜欢热闹，南宫婉需要一个能替她扛事的人。”他顿了顿，“而你，你想要的是真心。哪怕一句话，你也想听它是不是从心里出来的。”
她鼻子有点酸。
“所以那天在竹林，我不是为了抽奖才弹琴。”陈凡继续说，“我是想让你听见我的心跳。”
系统突然冒出来：【宿主，你现在演得挺投入啊，上次说情话还是因为法宝快爆炸了。】
陈凡没理它。
“我知道你怕。”他说，“怕自己只是名单上的一个名字，怕哪天我娶了第一百个女人，你就被忘了。但你要明白一件事——”
他往前走了一步。
“我能记住谁爱穿蓝裙子，谁写字喜欢拖最后一笔，谁对诗时总爱笑却不肯承认心动。这些事，系统不会提醒我。是我自己记得。”
灵韵贵女的眼眶红了。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不是也在安慰我？”她声音发颤，“就像安慰紫烟贵女那样？”
“不一样。”陈凡摇头，“我对她说‘你可以抢走我’，那是激将法。对你，我不想玩套路。”
他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张纸。
纸上是一首诗，墨迹未干。
“这是我今早写的，还没给人看过。”
她接过，轻声念：
“蓝衣入梦夜微凉，
一曲琴音绕回廊。
若问此心归何处，
只在君侧不思乡。”
念完，她的手抖了一下。
“这首诗……是写给我的？”
“不然我干嘛随身带着砚台磨墨？”陈凡耸肩，“我又不是卖字为生的。”
系统冷笑：【宿主，你这谎撒得太假了，昨天你还说带砚台是为了砸人。】
陈凡依旧不理。
“我知道你们都在看我。”他说，“看我今天娶这个，明天撩那个，好像什么都不当真。可你们不知道，每次有人问我‘你是不是真心’，我都想把心掏出来给人看看。”
“那你为什么不停下来？”她问。
“停不下来。”他苦笑，“系统逼我继续，命运推我往前。但我可以选择怎么走。”
他看着她：“我可以敷衍所有人，也可以让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特别。我选了后者。”
灵韵贵女低头，手指摩挲着诗纸边缘。
“那……我和她们比，算什么？”
“算第一个让我主动想写诗的人。”陈凡说，“也算唯一一个，让我觉得‘停下也没关系’的人。”
空气静了一瞬。
她抬起头，眼里有泪光，却没有落。
“可你还是要娶南宫婉。”
“我要。”他点头，“我也要见瑶光，要陪琉璃练功，要等玉衡推算出下一劫在哪。这些人，我都躲不开。”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声音轻得像风，“一辈子这样下去？”
“我不知道。”陈凡老实说，“也许有一天，我会累得走不动，倒在哪个院子门口，被人抬回去。那时候，谁愿意收留我，我就赖在谁家不走。”
系统吐槽：【宿主，你这话要是被圣女们听见，非一人一脚把你踢进河里不可。】
灵韵贵女却笑了。
笑得很小，很轻，但确实笑了。
“你总是这样。”她说，“说着最混账的话，偏偏让人恨不起来。”
“因为我脸皮厚。”陈凡咧嘴，“而且运气好，遇到的人都心软。”
她看着他，忽然问：“如果……没有系统，你会来找我吗？”
陈凡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把折扇插回腰带，双手撑地，单膝跪下。
动作干脆，没有犹豫。
“会。”他说，“我会拿着这张纸，翻山越岭来找你。哪怕你爹拿扫帚打我，我也要站门口弹琴，弹到你开门为止。”
她怔住。
“系统只是让我更快遇见你们。”他抬头，“但它没教我怎么说话，也没逼我写诗。这些，都是我自己想做的。”
灵韵贵女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下他的额头。
“起来吧。”她说，“别当街跪着，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欺负你。”
陈凡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其实我刚才看到令符烧了，很害怕。”她低声说，“它写着‘情丝已动’，我以为……你要开始新的缘分了。”
“情丝早就动了。”陈凡说，“从你在石亭写下第一句诗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根线缠上了，解不开。”
他看向远处。
“风云要起，我挡不住。但我想让你们都知道——我不是贪心，我是怕错过。”
灵韵贵女靠上前一步，离他很近。
“那下次抽奖，如果出了成双成对的东西……”她学着紫烟贵女的语气，“能不能，先问问我的意见？”
陈凡笑了：“行。以后抽到情侣剑、双人伞、连体护心镜，我都先留着，等你点头再送。”
她终于彻底笑了出来。
两人并肩站着，风吹过街道，卷起一点灰。
远处传来钟声，一下，又一下。
陈凡忽然觉得胸口一热。
他低头。
怀里的备用抽奖令符，正在发烫。
紫色的光从内侧透出，像要燃烧。
但他没动。
他知道这一抽，可能又是新麻烦。
他转头看灵韵贵女。
她正望着天边晚霞，嘴角还带着笑。
他把手按在胸口，压住那股热意。
不能抽。
至少现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