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陈飞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显示器发出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映照着他疲惫的面容。作为程序员，加班到深夜已是家常便饭，但今晚的办公室格外安静，连中央空调的嗡嗡声都停止了。
\"再坚持半小时就能搞定这个bug了。\"陈飞自言自语道，伸手去拿桌上的咖啡杯，却发现杯子早已空了。他叹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去茶水间，电脑右下角的qq图标突然闪烁起来。
\"这么晚了谁会找我？\"陈飞皱眉点开了消息窗口，随即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发消息的人叫\"明\"，头像是灰色的——那是张明的qq。
张明三个月前已经死了。
陈飞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微微发抖。他盯着那个灰色头像，心跳如擂鼓。张明是他的同事，也是大学同学，两人关系不错。三个月前的一个雨夜，张明加班后从公司楼顶坠亡，警方判定为自杀，但陈飞一直觉得事有蹊跷。
消息框里只有简单的一行字：\"陈飞，你还在加班？\"
冷汗顺着陈飞的背脊滑下。他环顾四周，确认办公室里确实只有自己一人。显示器发出的光在墙上投下诡异的影子，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汽车鸣笛，更显得室内寂静得可怕。
\"你是谁？\"陈飞颤抖着敲下这三个字，按下发送键。
回复几乎是瞬间就来了：\"你知道我是谁。\"
陈飞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桌子稳住身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在恶作剧，或者黑客入侵了张明的账号。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
\"张明三个月前就死了。\"他打字道，手指比刚才稳了一些。
灰色头像再次闪烁：\"死亡只是另一种存在形式。\"
陈飞感到一阵恶寒。这不是张明平时说话的方式。张明是个典型的程序员，理性、务实，从不谈论这种玄乎的东西。但更让陈飞毛骨悚然的是，对方似乎真的知道他是谁，知道他现在正在加班。
\"你到底想要什么？\"陈飞问道，同时悄悄打开了电脑的录屏功能，准备记录下这一切。
\"帮我完成一件事。\"灰色头像回复道，\"我死前没来得及做的事。\"
陈飞咽了口唾沫：\"什么事？\"
\"打开你的摄像头。\"
这个要求让陈飞浑身一颤。他看向笔记本电脑上方的摄像头，那个小小的黑色圆点仿佛正盯着他。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那个摄像头如此令人不安。
\"不。\"陈飞果断拒绝，\"如果你是张明，告诉我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事。\"
消息框沉寂了几分钟，陈飞几乎以为对方消失了。突然，灰色头像再次闪烁：\"大二那年期末考试，你帮我在数据结构试卷上作弊。我们在第三教学楼的男厕所里交换了试卷。没人知道这件事。\"
陈飞倒吸一口冷气。这件事确实只有他和张明知道，连他们最亲近的朋友都不知情。他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几乎无法继续打字。
\"这...这不可能...\"
\"陈飞，\"灰色头像继续发来消息，\"我现在的状态很难解释。时间不多了，帮我打开摄像头，让我看看公司现在是什么样子。我...我想再看看那里。\"
陈飞犹豫了。理智告诉他这很可能是某种骗局或病毒，但对方知道那件绝密的事又让他无法完全否认这可能是张明。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点击了qq视频通话的按钮。
屏幕上的视频窗口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图像。陈飞等了十几秒，正准备关闭时，画面突然闪了一下，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站在陈飞身后。
陈飞猛地转身，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再回头看屏幕，人影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字：\"谢谢，我看到公司了。和以前一样。\"
陈飞感到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他迅速关闭了视频通话，手指颤抖得几乎点不准关闭按钮。
\"你到底在哪里？\"他打字问道，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显得异常响亮。
\"另一边。\"灰色头像回复，\"一个你迟早会来的地方。\"
陈飞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他决定结束这场诡异的对话：\"我要下线了。不管你是谁，别再联系我。\"
\"你会再见到我的。\"这是灰色头像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随后便下线了。
陈飞立刻关闭了qq，甚至考虑卸载这个软件。他的额头布满冷汗，衬衫后背已经湿透。办公室突然变得异常阴冷，尽管空调早已关闭。
他决定今晚的工作到此为止，迅速保存文件，关闭电脑。收拾东西时，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注视着他，但每次回头都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被显示器蓝光拉得老长。
走出公司大楼时，凌晨的风吹得陈飞打了个寒颤。他回头望了一眼公司大楼，大多数窗户都是黑的，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红光。在顶楼——张明坠楼的地方，似乎有一个黑影站在窗边。
陈飞揉了揉眼睛，再看时，那里什么都没有。
回到家，陈飞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每次闭上眼睛，那个灰色头像就会浮现在脑海中。凌晨四点，他终于忍不住重新打开电脑，检查刚才的录屏。
视频清晰地记录下了整个对话过程，包括他打开视频通话的部分。但当视频窗口出现那个模糊人影时，录屏画面突然出现了大量噪点，几乎无法辨认。陈飞反复回放那段，调高亮度，放慢速度，依然看不清那个人影的具体样子。
更诡异的是，在视频通话结束后，录屏显示他的qq又自动打开了一个聊天窗口，但他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窗口中只有一句话：\"你逃不掉的。\"
陈飞感到一阵恶寒。这不是他打的字，也不是他看到的。他确信自己在关闭qq后就直接离开了公司。
第二天早晨，陈飞顶着黑眼圈去上班。他决定把昨晚的事告诉主管李伟，希望能请几天假调整一下。但当他走进办公室时，发现同事们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
\"怎么了？\"陈飞问道。
\"你...你还好吗？\"同事小王小心翼翼地问，\"昨晚加班到很晚吧？\"
陈飞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小王犹豫了一下：\"保安说，昨晚监控看到你在办公室里...自言自语，还对着空气说话。他们以为你压力太大，精神出了点问题。\"
陈飞如坠冰窟。他确实记得自己说过话，但那是打字时的自言自语。难道他还做了其他事而不自知？
\"我没事，只是太累了。\"陈飞勉强笑了笑，走向自己的工位。
打开电脑后，他犹豫了很久才登录qq。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张明的灰色头像又亮了起来，显示在线状态。更可怕的是，他注意到自己的好友列表里多了几个灰色头像——都是已经去世的人。
有大学时车祸身亡的同学，有前年因病去世的远房亲戚，甚至还有他小学时就已经离世的班主任。这些头像整齐地排列在好友列表的顶端，仿佛在等待什么。
陈飞颤抖着点开张明的对话框，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昨晚的对话记录全部消失了。
\"这不可能...\"陈飞喃喃自语，他明明保存了录屏，证明那些对话真实发生过。
正当他准备查看其他灰色头像时，电脑突然蓝屏，随后自动重启。当屏幕再次亮起时，桌面上多了一个名为\"欢迎\"的文件夹。
陈飞盯着那个文件夹，心跳加速。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打开它，但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驱使着他的手指双击了图标。
文件夹里是一段视频文件，创建时间是昨晚他离开公司后。陈飞深吸一口气，点击播放。
画面中是他自己的办公室，角度来自他的电脑摄像头。视频里的\"他\"正背对摄像头站着，一动不动。突然，\"他\"缓缓转过头，露出了一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那根本不是陈飞平时的表情。
\"他\"对着摄像头，用不属于陈飞的声音说道：\"我们都在等你。\"
视频到此结束。
陈飞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大口喘着气。办公室里的温度似乎骤降，他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白雾。周围的同事依然在正常工作，似乎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他必须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陈飞拿起手机，拨通了张明生前女友林小雨的电话。张明死后，林小雨悲痛欲绝，一度精神崩溃。也许她知道些什么。
电话接通后，林小雨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疲惫：\"陈飞？有什么事吗？\"
\"小雨，我...我想问你一些关于张明的事。\"陈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他死前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陈飞以为通话中断了。终于，林小雨开口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也收到了，是不是？\"
陈飞的心跳漏了一拍：\"收到什么？\"
\"qq消息...来自已经死去的人。\"林小雨的声音开始发抖，\"张明死前一周，他收到了他爷爷的qq消息。他爷爷已经去世三年了。\"
陈飞感到一阵眩晕：\"然后呢？\"
\"张明开始变得很奇怪...他说那些灰色头像在召唤他，说他必须'完成转换'。\"林小雨抽泣起来，\"死前一天，他告诉我他的电脑摄像头会自动开启，拍下他睡觉的样子。他说...说那些照片里的他不是他。\"
陈飞的血液几乎凝固。这和他昨晚的经历一模一样。
\"张明是怎么死的？警方说是自杀，但...\"
\"不是自杀！\"林小雨突然激动起来，\"那天晚上他给我发了最后一条消息，说'他们来了'。然后...然后他的尸体就出现在楼下了。但是陈飞，最可怕的是...\"
林小雨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法医说，他的死亡时间比坠楼时间早了至少六个小时。\"
陈飞的手无力地垂下，手机滑落到地上。他想起昨晚那个站在他身后的模糊人影，想起视频里那个对着摄像头诡笑的\"自己\"，想起qq列表里越来越多的灰色头像。
他缓缓转头看向办公室的玻璃窗，窗外阳光明媚，但在玻璃反射中，他看到自己身后站满了模糊的人影，每一个都对应着qq列表里的灰色头像。
而站在最前面的，是嘴角挂着诡异微笑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