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吉日。
冬雪初融,枝头已有嫩芽萌发,春意悄然降临京城。昭阳宫内外,早已不复月前的紧张与忙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巨大喜悦和忙碌包裹着的、生机勃勃的温暖气息。四位小殿下安然度过了初生最脆弱的百日,如同四株汲取了天地精华的仙苗,茁壮成长,褪去了初生时的红皱,显露出玉雪可爱的真容,眉眼间已能窥见父母的影子。老大虎头虎脑,眼神明亮;老二清秀安静,带着书卷气;大公主粉雕玉琢,娇憨可人;小公主灵动活泼,乌溜溜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
而今日,更是双喜临门,吉星高照!
顾衡身着明黄九龙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立于昭阳宫正殿的铜镜前。内侍总管正为他做最后的整理,动作小心翼翼,带着无比的敬畏。镜中的帝王,面容冷峻依旧,但眉宇间那份睥睨天下的锐利,被一种更深沉、更圆满的温润光华所取代。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胸前衮服上精细的龙纹,深邃的眼眸望向内殿的方向,那里,有他此生最珍视的珍宝。
内殿·凤仪初现。
苏妩端坐在巨大的菱花镜前,身后是数位经验老道的尚宫嬷嬷和宫女。她身上已不是寻常妃嫔的宫装,而是一袭庄重华美到极致的正红色织金凤穿牡丹皇后袆衣!金线在红缎上勾勒出展翅翱翔的凤凰,翎羽根根分明,光华流转,仿佛随时要破衣而出。繁复的云纹与盛放的牡丹点缀其间,象征着无上尊荣与母仪天下。宽大的衣袖与裙摆层层叠叠,雍容大气。
尚宫正小心翼翼地将一顶沉甸甸、璀璨夺目的九凤衔珠赤金凤冠戴在她如云的青丝之上。凤冠正中,一只展翅欲飞的金凤口衔一颗硕大圆润、光华内蕴的东珠,周围八只稍小的金凤拱卫,凤口亦衔着略小的珍珠,垂下细密的赤金流苏,轻轻摇曳,在她光洁的额前投下细碎的光影。
镜中的女子,肌肤胜雪,因产后悉心调养和蕴灵佩的滋养,更显莹润透亮。眉眼如画,清澈的眼眸中沉淀着母性的温柔与历经风霜后的沉静从容。这身象征帝国最高女性权柄的袆衣凤冠,非但没有压垮她,反而将她骨子里的坚韧与那份因爱而生的雍容衬托得淋漓尽致。此刻的她,褪去了少女的娇憨,绽放出倾国倾城的、独属于皇后的绝代风华。
“娘娘……不,皇后娘娘,”尚宫的声音带着激动的哽咽,“真真是……凤仪天成!”
苏妩看着镜中的自己,指尖轻轻拂过袆衣上繁复的纹路,心中亦是百感交集。从那个因发情期而惊慌失措的小妃嫔,到如今身披凤袍、膝下环绕四子的皇后,这一路走来,惊心动魄,却也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温暖与奇迹。她轻轻抚上自己平坦了许多却依旧柔软的小腹,那里曾孕育了四个生命的奇迹。
“孩子们都准备好了吗?”她轻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回娘娘,四位小殿下都已穿戴整齐,由陛下最信任的乳母嬷嬷和御前侍卫亲自看护,在暖阁候着了。”如兰连忙回禀,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气,“小殿下们今日精神头可好了!”
苏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端庄而温婉的笑容:“好,我们出去吧。”
太和殿·山河同贺!
太和殿,帝国举行最盛大典礼的场所。今日,金砖铺地,红毯从丹陛一直延伸到宫门之外。殿内殿外,旌旗猎猎,仪仗森严。身着朝服的文武百官、宗室勋贵、各国使节,按品阶肃立,黑压压一片,鸦雀无声,只闻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和殿角铜鹤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气氛庄严肃穆到了极致。
“吉时到——!”礼官洪亮悠长的唱喏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点燃了全场!
鼓乐齐鸣!庄严恢弘的礼乐响彻云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太和殿那扇缓缓打开的、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巨大门扉!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身着明黄九龙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的帝王——顾衡!他身姿挺拔如松柏,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带着掌控天下的威严与力量。冕旒垂下的玉藻微微晃动,遮掩不住他那双深邃眼眸中此刻闪耀的、如同骄阳般炽热的光芒!那是胜利者的荣光,是得偿所愿的圆满,更是对即将到来时刻的无限期待!
他并未直接走向那高高在上的龙椅,而是停在丹陛中央,然后,缓缓转身,朝着殿门的方向,伸出了手。
所有人的呼吸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一只戴着赤金嵌宝护甲、白皙如玉的手,轻轻搭在了帝王宽厚的手掌之上。
紧接着,一道耀眼夺目的、正红色的身影,在无数道屏息凝神的目光中,出现在太和殿门口!
皇后袆衣!九凤衔珠冠!
苏妩身着那身华丽到极致的皇后礼服,在顾衡的牵引下,一步一步,踏着红毯,缓缓走入这象征着帝国权力巅峰的殿堂。阳光穿过高大的殿门,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辉。袆衣上的金凤在光线下流光溢彩,凤冠上的珍珠与流苏熠熠生辉。她微微垂首,仪态万方,每一步都走得端庄沉稳,那份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从容气度与绝代风华,瞬间震慑了所有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贺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响彻整个皇宫,直冲云霄!百官俯首,万民(象征性的代表)跪拜!这一刻,帝后并肩,接受着山河的朝贺,日月亦为之失色!
顾衡紧紧握着苏妩的手,他能感受到她指尖微微的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侧过头,隔着晃动的冕旒,给了她一个只有两人能懂的、无比坚定和温柔的眼神。别怕,朕在。
苏妩回以他一个温婉而沉静的微笑,心中的紧张奇迹般地在他掌心的温度下消散。她挺直脊背,与他并肩而立,共同面对着这无上的荣光与责任。
封后大典·金册凤印。
礼部尚书手捧金册、凤印,恭敬上前,展开以朱砂书写、盖有传国玉玺的封后诏书,声音洪亮,字字清晰地宣读:
“……咨尔贵妃苏氏,毓质名门,钟灵毓秀。温恭懋着,夙娴诗礼之训;敬慎持躬,允协珩璜之度。柔嘉维则,淑德含章。诞育皇嗣,功在社稷。龙凤呈祥,四喜临门,实乃天佑我朝,祥瑞之征!兹仰承天命,俯顺舆情,谨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尔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苹,益表徽音于嗣续。荣昭玺绂,永期繁祉于后昆。钦哉!”
诏书宣读完毕,顾衡亲手接过那象征着皇后权柄的赤金凤印和沉甸甸的金册,郑重地交到苏妩手中。他的动作缓慢而珍重,眼神专注而深情,仿佛交付的不是冰冷的印玺,而是他整颗滚烫的心与江山为聘的承诺。
“朕的皇后,”他的声音低沉,透过冕旒,清晰地传入苏妩耳中,带着雷霆万钧的分量,“这江山,有你一半。”
苏妩双手接过凤印金册,感受着那沉甸甸的重量,眼中泛起感动的泪光。她盈盈下拜,声音清越而坚定:“臣妾苏妩,谨遵圣谕!定当克尽厥职,辅佐陛下,抚育皇嗣,母仪天下!”
**四宝登场·祥瑞降世!**
封后大典的庄严气氛尚未完全散去,礼官再次高唱:“吉时到——!恭迎四位皇子、公主殿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只见太和殿侧门开启,一辆特制的、宽大华丽如同小型凤辇的金色四轮车被八名身着崭新宫装的健壮内侍稳稳推出!
金车四面垂着明黄色的薄纱帷幔,隐隐可见里面铺着厚厚的雪白绒毯。四角悬挂着精巧的金铃,随着移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
金车在丹陛之下停稳。顾衡与苏妩携手走下丹陛,来到金车旁。
顾衡深吸一口气,亲自伸手,缓缓掀开了面向群臣一侧的帷幔!
刹那间,整个太和殿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只见宽大的金车内,并排放着四个一模一样、铺着明黄锦缎的柔软襁褓!每个襁褓里,都躺着一个粉雕玉琢、穿戴着一模一样精致小龙凤袍、戴着柔软小帽的婴儿!
老大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小嘴微张,似乎有些惊讶;老二安静地吮吸着自己的小拳头,长长的眼睫低垂,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无关;大公主小脸粉嫩,睡得正香,小嘴微微嘟着,像个精致的瓷娃娃;小公主则是最精神的一个,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地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仿佛在跟众人打招呼。
两龙两凤!四个健康、壮实、玉雪可爱的孩子!如同四颗最璀璨的明珠,瞬间照亮了整个庄严的殿堂!
钦天监监正激动得老泪纵横,率先跪倒,声音因激动而撕裂:“天佑圣朝!四曜拱帝!祥瑞降世!皇子公主殿下福泽绵长!吾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天佑圣朝!四曜拱帝!祥瑞降世!”
“皇子公主殿下福泽绵长!”
“吾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贺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狂热,更加虔诚!百官、使节、宫人,无不激动万分!四位小殿下的健康与可爱,就是帝国未来最坚实的象征!这“四喜临门”,是实实在在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国之大幸!
顾衡看着金车里的四个宝贝,再看看身边凤冠霞帔、容光焕发的苏妩,心中豪情万丈,满足感几乎要冲破胸膛!他朗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帝王的豪迈与为人父的骄傲:“好!今日朕心甚悦!传旨:大赦天下!与民同乐!大宴三日!”
宫宴·家宴。
盛大的典礼过后,是更为私密温馨的宫宴。地点设在御花园中景致最美的漪澜殿。殿内温暖如春,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
顾衡与苏妩高坐主位,皆已换上了相对轻便但仍不失尊贵的常服。顾衡一身玄色绣金龙常服,苏妩则是一袭正红色绣金凤宫装,凤冠换成了更为灵动的九尾凤钗。两人之间流淌着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深情。
四位小殿下并未被抱回寝宫,而是由乳母嬷嬷抱着,坐在帝后下首特设的柔软坐榻上,接受着宗室近亲和心腹重臣的祝福。
老大被顾衡抱在怀里,小家伙一点也不认生,好奇地抓着他父皇龙袍上的金线绣纹;老二安静地待在苏妩臂弯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母后发间的凤钗流苏;大公主被一位慈祥的老王妃抱着,正乖巧地喝着温水;小公主则最是活泼,在乳母怀里扭来扭去,咿咿呀呀地冲着逗她的大臣“说话”,惹得满堂欢笑。
镇国公举杯,声如洪钟:“老臣敬陛下、皇后娘娘!敬四位祥瑞临凡的小殿下!此乃江山之幸,社稷之福!老臣愿为陛下、为殿下们,再守百年边关!”
兵部尚书周大人也感慨万分:“四位殿下如此康健聪慧,实乃天佑!娘娘功在千秋!”
顾衡举杯,目光扫过满座宾朋,最后深深落在苏妩和孩子们身上,声音带着无尽的满足与豪情:“此战大捷,四喜临门,皆赖上天庇佑,将士用命,更有朕的皇后……”他顿了顿,看向苏妩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为朕、为这江山,孕育祥瑞,功不可没!此杯,敬皇后,敬朕的皇子公主,亦敬这太平盛世!”
“敬皇后娘娘!敬皇子公主殿下!敬太平盛世!”众人齐声应和,气氛热烈而温馨。
苏妩含笑举杯,仪态万千。在众人觥筹交错之际,她微微侧身,凑近顾衡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俏皮,低语道:“陛下,当年在城楼上,您说要江山为聘……如今,臣妾可是连本带利,给您带回来四个‘小祖宗’做嫁妆了。这买卖,陛下可还满意?”
顾衡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朗声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开怀,充满了无拘无束的喜悦!他毫不避讳地当众握紧了苏妩的手,深邃的眼眸中盛满了星辰大海般的璀璨笑意,声音低沉而郑重:
“满意!朕此生,最得意、最划算的‘买卖’,便是聘得了皇后你!”他低头,看着怀中正努力想把他冕旒流苏塞进嘴里的老大,再看看其他三个宝贝,笑意更深,“这‘嫁妆’,朕喜欢得紧!江山为聘,四喜临门,朕与皇后……共守此约,千秋万代!”
帝后相视而笑,温情脉脉。四个小家伙或懵懂或好奇地看着他们的父皇母后,小小的漪澜殿内,充满了家的温暖、国的祥瑞,以及未来无限的可能。这场融合了国礼与家宴的盛典,注定将载入史册,成为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