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郎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不是因为潜伏在日本宪兵司令部当翻译的压力,虽然那确实令人神经紧绷;也不是因为军统上海站三天两头布置那些危险的任务,虽然那也确实让人头疼;而是因为张四郎脑子的系统,越来越不靠谱了。
“叮!检测到山本雄一少佐的隐秘:今早穿错了妻子的内裤,粉红色蕾丝边。”
张四郎嘴角抽搐了一下,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继续为龟田大佐翻译一份关于前线药品需求的文件。
“大佐阁下,文件上说华北战区急需这批盘尼西林和医用麻醉剂,要求我们务必于本周内安全运送。”张四郎流畅地翻译着,同时偷偷瞥了一眼坐在办公桌后的龟田大佐。
龟田是个标准的日本军官——如果不考虑他那堪比怀胎六月的啤酒肚和锃光瓦亮的地中海头的话。此刻龟田大佐正皱着眉头,肥短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叮!检测到龟田大佐的隐秘:正在思考今晚去哪家艺伎馆,并担忧自己的秃头会被艺伎嘲笑。”
张四郎强忍住笑意,这时门被推开,山本雄一少佐迈着标准的军人步伐走进来。若不是张四郎早知道这人今早穿着妻子的内裤,简直要被山本雄一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骗过去了。
“大佐阁下,一切准备就绪,会准时出发。”山本雄一敬礼道,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宣布天皇驾到。
“叮!检测到山本雄一少佐此刻的心理活动:粉红色内裤有点紧,勒得慌。”
张四郎猛地咳嗽起来,差点没把肺咳出来。
“张桑,你没事吧?”龟田大佐关切地问,“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没、没事,大佐阁下,只是呛到了。”张四郎连忙摆手,心里暗骂这破系统早晚要害死他。
就在这时,情报科科长香川优美走了进来。张四郎一直觉得香川优美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审视。
“大佐阁下,我刚刚收到一些模糊的情报,军统可能对我们的药品运输有所行动。”香川优美说道,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张四郎。
“叮!检测到香川优美的隐秘:香川优美昨晚梦到与大岛健太一起赏樱花。”
张四郎差点又咳起来,赶紧憋住。大岛健太?那个满脸横肉、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的警卫队长?香川科长的品味还真是…独特啊。
“八嘎!”龟田大佐一拍桌子,“又是军统那些老鼠!这次运输路线是最高机密,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接话。
“叮!检测到龟田大佐的隐秘:其实昨晚醉酒后不小心把运输时间告诉了他常去的那家艺伎馆的妈妈桑。”
张四郎眼睛微微睁大。好家伙,原来内鬼不止一个啊!还有最高长官自己!
“加强警戒,增加护送兵力!”龟田大佐下令道,“山本君,你再检查一遍所有安全措施。香川科长,继续收集情报,有任何可疑迹象立即报告。大岛君,加强司令部警戒,特别是今晚运输期间。”
“嗨依!”众人齐声应道。
会议结束后,张四郎借口要去洗手间,实际上是想如何向组织传递情报。
张四郎正在沉思时,厕所门突然被推开,中尉麻田太郎的声音响起:“有人在吗?”
张四郎手一抖,烟差点掉进马桶里。
“是、是我,张四郎。”张四郎赶紧把烟塞回口袋,假装在解手。
“张桑啊,你听说今晚的运输任务了吗?”麻田太郎站在小便池前,一边解决问题一边闲聊,“听说军统可能来捣乱,真是让人不安啊。”
“叮!检测到麻田太郎的隐秘:其实希望军统真的来袭击,因为他暗恋的护士小姐被调往前线医院,他想借此机会见她一面。”
张四郎翻了个白眼。这司令部里到底还有没有正常人了?
“是啊,太令人不安了。”张四郎敷衍道,一边思考如何传递情报。
好不容易等麻田太郎离开,张四郎迅速来到宪兵司令部门口摆摊卖烟的小豆子处,假装买烟,把情报给了小豆子。
傍晚,张四郎借口头疼提前离开司令部,实则前往老赵的杂货铺。
老赵的杂货铺门面不大,里面堆满了各种货物,从针线到烟酒,应有尽有。此刻老赵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听到门铃声才懒洋洋地抬起头。
“哟,张翻译官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小店?”老赵笑眯眯地问,眼神却瞬间变得锐利。
张四郎左右看看,确定没人跟踪,才低声道:“消息收到了吗?”
“收到了收到了。”老赵从柜台下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张四郎,“站长已经安排刘能带队行动了。”
两人正说着,门铃又响了,走进来一个穿着工装的男人,是行动队的范有喜。
“老赵,来包哈德门。”范有喜说着暗号,眼睛却看向张四郎,“张翻译官也在啊。”
张四郎点点头。范有喜是行动队的老成员了,身手敏捷,但有个毛病——话太多。军统上海站站长周从心曾调侃说,范有喜这张嘴比他的枪还危险。
“计划是这样的,”老赵压低声音,“刘队长带人在西郊那段弯路伏击,那里树林密,好隐蔽也好撤退。炸药都准备好了,足够把那批药品送上西天。”
张四郎皱眉:“龟田已经增派了护卫兵力,山本亲自带队,恐怕不容易得手。”
范有喜咧嘴一笑:“放心吧,刘队长有办法。再说,能为这批药品陪葬,是小鬼子的荣幸。”
又简单交流几句后,范有喜拿着烟离开了。张四郎也随后告辞,心里却莫名有些不安。
夜晚药品运输车队准时从日军仓库出发。五辆卡车,前后各两辆满载士兵的军车护卫,山本雄一亲自坐在头车指挥。
与此同时,刘能带领的行动队已经埋伏在西郊弯路处的树林中。行动队一共八人,个个都是好手,除了范有喜——他本来不该来的,但因为话多听到了计划,死乞白赖非要参加。